一(1 / 1)
我是一台碎纸机,型号是科密C-639。一周之前,我在垃圾堆中醒来,头上还盖着片香蕉皮。
一个男人打伞路过,他站在雨中踌躇半天,嫌恶又有些歉然地看着我。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歉然,仿佛被遗弃在垃圾堆中的是他而不是我。
注视的最后,他终于妥协一样,伸出手粗暴地扒开我的嘴唇,检查我的牙齿是否依旧锋利。这个愚蠢的人类似乎不知道蛮力的界限在哪里,他密密地排查刀齿,血液也从伤口密密流出,随着他的手臂密密地淌下。
他肮脏的血液湿了我一身,腐蚀着我锋利的牙齿,侵蚀着我空空如也的纸篓。
我想他一定很缺碎纸机。因为在暴力拆卸的最后,我被五马分尸的最后,我已然痛不欲生的最后,无数个我记不清楚的最后,他决定把我带回家。
碎纸机是不能说话的。
但是,我决定原谅他,跟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