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濒临死亡是人类一旦经历过,就绝对无法忘却那种恐惧的一种体验。
而郑鹊是真实地经历过一回死亡。
特警队的工作风险本来就高,郑鹊参与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从一伙专业的恐怖分子手里解救一组人质。
不料中途生变,双方交火。
掩护人质撤离的过程中,郑鹊被对方的火力紧紧压制。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他的左臂、右腿都已中弹,血腥味在昏暗的厂房里弥漫开来,并不比枪弹的气味好闻。
好在大部分人质已经撤到了安全地带。
交火陡然停止,厂房里安静下来。
郑鹊躲在一处掩体后,一边调整呼吸一边仔细捕捉对方的动静。
周围却寂静得异常。
紧接着,一名穿着卫衣、满脸脏污的少女惊慌失措地从角落窜出来,低声喘着“救命”扑向郑鹊。
人质名单中确有几名少女。
郑鹊连忙扶住她,安置到掩体背后。
就在郑鹊谨慎探查对方动向时,方才还瑟缩不已的少女却突然有了动作。
冰凉的刀刃顷刻间便刺破了郑鹊的劲动脉。
温热的血液因闸门大开,喷涌而出。
郑鹊的最后一发子弹击中了少女。他倒下前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绝望却得意的笑容。
逐渐流失的意识只够郑鹊听到队友带着支援攻入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喉腔里全是黏腻的血,终于闭上了眼睛。
郑鹊知道自己显然是活不下来的。
距离任务地点最近的医院也需要15分钟的车程,一个人在颈动脉破裂、大量失血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支撑到医院。
但是在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郑鹊竟真的看到自己短暂的一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
因为天资聪颖、模样乖巧而备受宠爱的童年;遭遇校园欺凌、被视为娘娘腔,如同噩梦一般的初中时代;还有在希望和失望中几度起落的高中岁月......和失去父母以后,无趣得如同行尸走肉的这些年。
郑鹊觉得自己潦草的一生里,从来没多少好运。
所有他以为有幸得到了的,都很快就失去了。
命运仿佛尤爱看他得而复失的沮丧。
也罢。都结束了。
郑鹊失去意识前耳边响着的最后几句话,竟是来自不久前偶然碰到的、并不熟悉的高中同学。
那个女孩说:“你记得严靖宇吧?你转走以后他好一段时间都不大正常呢。不过听说他最近订婚了诶......”
那个人啊。
如果人生能重来,郑鹊想,即使一切都还是一样倒霉,至少也一定要躲开这个人。
我吃过很多苦头,但你给的最苦。
万万没想到的是,郑鹊都准备好投胎轮回重新做人了,醒过来却躺在自己记忆中无比熟悉的房间里。
推开门,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一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个笑着喊他快去刷牙。
回到16岁的郑鹊,穿着睡衣,站在自家客厅中央,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郑爸郑妈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是极为普通良善、性格温软的老百姓,要不然也不会劝儿子对校园欺凌一再忍让。此时搞不清儿子大哭的原因,只慌里慌张地打电话跟老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