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 2)
很显然,他们冲谢客轩而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外。哄闹声越来越大,领头的人刚一进门就嚣张地坐在了主位上,说:“哟,难得听少班主唱苏州评弹,我来的可真巧!”
算盘忙拉着肖霖的袖子,神情紧张,“万央!”
经他这么一提醒,这人短脖颈、歪嘴巴,腆着肚子,过于紧身的裤子勒得他小腿肌肉横凸,看着着实油腻。肖霖心中无名之火蹿起,不禁攥紧了拳头。
听到角落里响起孩子的抽泣,夏瑞卿皱眉,用膝上的绒布将三弦胡乱一裹,“你出去。”
“别介啊,唱完再走呗?”
那人拉扯了他一下。
算盘怒声喝道:“万央,别给脸不要脸!”
万央并不害怕,反而哈哈一笑,“怎么?来自己家园子还需要买票?”
“你!”
“算了。”夏瑞卿拦住算盘,“你先带孩子们出去吧。”
此时,屋子里只剩万央、夏瑞卿和肖霖。明明二对一,但万央依然从容,大大咧咧地端起一杯茶,说:“看看你,紧张什么?”
“你到底来干嘛?”
“这才几天不见,您就甩起大掌柜的脸色了?老爷子的葬礼我没来,就是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你现在叫‘万央’,不叫‘万瑞恩’!”
“你真的在乎这姓名的问题吗?你姓夏,我才姓万!”
万央的笑声尖锐难听。他缩敛着肩膀,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掐住三弦的琴杆,“唱呀,怎么不唱了?你不是最喜欢唱一些吴侬软语的破曲子了么?”
厅里霎时安静,就听清脆的一声“咔嚓”,万央疼得咧嘴叫喊,一下子脱了手。
肖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醒木 “哐当”一声摔在地,夏瑞卿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换成左手又举起醒木,作势又要往下砸。
“当家的!”
算盘喊道。
这声提醒让醒木落偏了位置,夏瑞卿垂着脑袋,低吼道:“要不是你,师父和万家岐都不会死……都是你……”
说完,桌上花瓶也被摔得粉碎。满地都是剌手的瓷片,吓得万央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可别瞎说!那是万家岐自己出的车祸!跟老子没关系!”说完,他捞起地上的外套,屁滚尿流地离开了现场。
人刚一离开,算盘就扑了上去,又叫来一众师兄弟护住门口。他捧着夏瑞卿的手,止血、消毒、缠上纱布,一道贯穿手心的血口滋滋往外冒血,换了一卷又一卷的绷带才勉强止住,看得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现场一片狼藉,夏瑞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言不发地瘫坐在圈椅上。
“你们愣着干嘛?打电话叫人回来啊!”
算盘的悲吼叫醒了在场每一个人,所有人四分五散。而肖霖突然像被冻住手脚,良久才回神。
那人往常的自尊和平和如同满地的瓷片、木屑和三弦的碎片,支离破碎的,再也拼不完整。他默默拾起断成两截的琴柱,刚刚所有的愤恨全都化为一声冷冷的笑。
任由算盘怎么喊,他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