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席独无勉郎君(1 / 2)
“您回头见了小郎君, 只叫安郎君便是, 切莫, ”银繁声稍顿了下,神色更添几分正经,“叫平郎君。”
宝娘拧了拧眉心, 问道:“为何?”
银繁静了静,撇头瞧向月桂,后者即道:“都是些陈年旧事, 若叫平郎君怕会叫一些人难受,”她轻轻的捏了下宝娘的手,在人耳边极小声得道, “您莫问了可好?”
宝娘未应声,却也未再往下说些甚么。过了片刻,倏地听宝娘道:“平郎这名, 我总听着有些耳熟,”她很仔细的想了一遍,而后向月桂问, “我依稀记着我原还有一个堂弟, 似是叫平郎,可是我记岔了?”
月桂与银繁对视一眼,前者略略颔首,宝娘眨了眨眼, 即不再说话。
因气氛显沉闷了些, 甜枣便东说一句西道一句的来与宝娘闲话, 后者听着也肯跟她闹会儿,倒叫月桂与银繁松了些气。
与三房还差着几条道时,宝娘道了句:“也有几日不见阿勉了,他是最喜欢小娃娃的,平日里见了,都要喊一声,再凑上去瞧个好一会儿,这回是他的兄弟出生,想来他应很高兴,”她说着抬首瞧了眼边上的三个大丫鬟,笑了下,“就是好几日不见他来寻我说道说道了。”
甜枣面上笑淡了些,余下二个则面色未变,却皆无言,宝娘见了,也未再如前头那般笑,她看向甜枣问了声:“甜枣,你怎的不与我说话了?”
甜枣垂下眼来,轻轻唤一声:“宝娘子……”
宝娘却撇过头去,不肯看她,月桂眉头略紧,银繁见了上前几步牵起宝娘的手来,道:“一会儿不就能见得勉郎君了吗?这几日郎君也是念书的要紧时候,国公爷功课盯得可不松。”
宝娘却是不大愿叫她这般握着,手轻轻得往外挣,她道:“我那日分明瞧见……”
月桂倏地出声道:“宝娘子,这可在外头,”她轻轻按着宝娘的肩,“咱们回去说可好?”
宝娘抬眼看她,正欲说些甚么,便听着岔路那头传来一声:“宝娘。”
徐嘉暾走近几步,扫了眼这边的一众人,而后垂首向宝娘笑了下,道:“怎的在这儿站着?我瞧几位长辈的轿子的过去了,咱们也快些罢。”
宝娘轻轻得“嗯”了声,将手一下从银繁掌中抽出,而后上前几步,欲要牵住徐嘉暾,后者却是不着痕迹得避过,而后捏着了宝娘的衣袖,他道:“走罢。”
……
家中几个长辈除去于姝外,其余皆在,兄妹二人一一拜见过了,便听宁芝道:“你们三婶娘,这会儿还不曾大好,在屋里头休养,也不必去打搅了,都在门外拜过罢,免得进进出出的,叫她见风。”
二人即应声去了,一见小辈离了,戚善珠便道;“我跟去瞧几眼,这儿便劳嫂嫂你多忙会儿了。”
宁芝应了声“好”,也不曾目送戚善珠离去,只走去伺候上位坐着的卫懿礼。
戚善珠一离卫懿礼视线,即轻轻舒了口气,倒也未离徐嘉暾二人太近,只远远站着瞧了几眼,却见月桂落后众人几步,在宝娘们到窗前时,她却扭头往戚善珠这儿瞧了眼。
戚善珠稍有一愣,随后轻轻拢起了眉。
……
“今儿见了你安阿弟,可高兴?”戚善珠站在宝娘身后,替她轻轻得梳着发,她笑了下,“那样小的一团,白白嫩嫩的,咱们宝娘从前也是这样呢。”
宝娘从镜里瞧着自己,而后举起手来,捏了捏拳,又给松开,她道:“宝娘要比安郎大多了,”她将手举得更高些,直放到戚善珠面前来,“安郎的脚跟我的手一样大小。软软的,好怕捏碎了。”
戚善珠笑了声,她将玉篦子搁下,伸手包住宝娘的小拳头,道:“宝娘的手也要比阿娘小上许多,可再过个几年,许就要比阿娘的大了。”
宝娘头往后仰去看戚善珠,问道:“那得要几年呀?”
戚善珠摇了摇头,道:“谁晓得呢,你长得快些,那就少几年,你长得慢些就要多几年,不过,”她抱住宝娘,将人转了圈,叫女儿面向着自己,“宝娘要比阿娘聪明多了,除了身子要慢慢的长,旁的地方却会比阿娘懂得更多。”
宝娘眨了眨眼,瞧着她不说话,戚善珠也不在意,她将宝娘的手牵了过来,握住宝娘的手掌,令其十指展开,而后将宝娘的掌心,与自己的掌心相叠,她道:“其实宝娘都懂得的,对不对?”
宝娘仍未言语,她只睁着眼瞧着戚善珠,后者却仍是一脸柔和的笑,就这般静静得瞧着宝娘。
宝娘倏地张开双臂环住戚善珠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进人颈窝里,她扁着嘴,声儿娇娇的道:“可是宝娘不高兴。”
戚善珠很缓慢得吐出一口气来,轻轻得揉着宝娘的发顶,道:“心里头不舒坦就跟阿娘说,莫憋着。”
宝娘抽了抽鼻子,道:“我那日从窗子里分明瞧见阿勉了,都拿出新搜罗来的宝贝,等着给他瞧了,可是又见月桂和银繁和他说了几句,人便走了,甜枣也在边上一句话也不说。我后头向银繁问了句,阿勉何时再来,她却与我讲,道是阿勉这几日课业忙,就不打算过来了,”戚善珠只觉着有水滴在自个儿颈边上,有些湿,她听见宝娘的声里带着哭腔,“我分明瞧见了的。”
戚善珠问道:“那你既然瞧见,为何不质问她们?为何一直憋着瞒到了今日?”
宝娘却是不再说话,只一下一下得小声抽着鼻子。
戚善珠动作轻柔得拍着她的背,道:“也莫要与月桂她们置气,你若想见你勉阿弟了,便去拜见你阿公罢。”
宝娘点了点首,小口得吐着气,戚善珠笑了下,道:“快些把头挪开,你这吹到我身上,怪热的。”
宝娘即将头给挪开些,离了戚善珠的怀里,她瞧着戚善珠,道:“阿娘,你为何都不去给阿婆请安了,府里总有些话在传。”
戚善珠神情淡淡的,她拿手理着宝娘额前略乱的碎发,道:“那些个人要传,便由着她们传好了,这闲言碎语的何时少过了?总归也用不着听太久了。”
宝娘听着这话,歪着头想了想,而后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瞧的戚善珠不由一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