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娇疑是徐郎藏（1 / 2）

月桂蹲下身子, 道：“这事儿, 奴婢多说不得, ”她替宝娘拢了拢衣襟，“总之是一些恨不能入耳的腌臜事儿。”

宝娘歪了歪头，问道：“既是不能听的, 那为何妙言要与我说？”

月桂道：“大抵是她不曾觉着这事儿羞耻罢，”她又替宝娘将两肩上的衣服抚顺，“您若一定要问, 实是些男女间的龌龊，再多奴婢就不能讲了。”

她站起身来，道：“咱们快些走罢, 绣娘怕是等急了。”

宝娘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首，行过了这一处院子。

……

月桂一面领着江瑟走，一面道：“主子给你改了名, 往后就只叫江瑟……一会儿娘子问甚么，你就答甚么，不曾问的, 你也别多嘴……若是娘子叫你说些甚么乡野故事, 你自己只说不知，别讲些上不得台面的笑话……”

江瑟除了听着头句时稍惊讶了下，余下的皆好声好气应下。月桂见此便也未再有多说些甚么。

两人到时，宝娘正在窗下扁着嘴跟甜枣抱怨：“我是真不想绣这松寿图, ”她将自己白嫩嫩的手举到甜枣面前, “你瞧瞧都粗了。”

甜枣笑了一声, 捧着她手看了半晌，而后笑道：“是吗？瞧着真有些大了，”她轻捏了一下，“可奴婢怎的觉着这是长了肉。”

宝娘“嘿”一声，一把将手抽回，扭过头去，不肯理会她。

甜枣一抬眼，便瞧见月桂二人，她即凑到宝娘身前去，道：“是奴婢嘴儿笨，江瑟来了，您赏个脸把头扭回来，见见她？”

宝娘斜瞧了甜枣一眼，明是要笑的模样，偏生一个劲的抿着嘴不肯叫嘴勾起，她道：“那就勉勉强强的应你了。”

言罢，她便扭转过身子，往门外瞧去，目光正对上江瑟的眼。

宝娘盯着她细瞧了许久，倏地一声轻叹，道：“长得可真像。”

江瑟有些不解的回看她，又听她问道：“你可有甚么姐妹？年岁差不来去的，又或是孪生的，只是幼时走丢了。”

江瑟越听心底的疑惑越盛，至“幼时走丢”四字入耳时，她身子却是轻颤了下，蹙着眉道：“都不曾有过。”

宝娘轻“哎”了一声，又问：“那你呢，你，”她顿了顿，压低声，好似在与人说私房话的模样，“你可是你爹娘亲生的。”

江瑟面色泛了点青白，她道：“自然是，”她停了片刻，用余光瞧着月桂，见人未有多瞧自己，便向宝娘反问，“您何故问这些？”

她这话音一落，月桂便投来一眼，江瑟未理，只盯着宝娘看，手则抵着袖边不停摩挲。

宝娘却是摇了摇首，道：“我随口问一句罢了。”

这话后，宝娘又向江瑟询了些很家常的话：“你父亲原是做甚么的？……你家乡在哪儿？那儿好玩吗？”

江瑟便也应着道：“奴婢爹只是个普通的穷书生，家在……一个渔村里，奴婢没甚么见识，只晓得我们那儿就是个渔村。也没甚么好玩的，都是些乡下人，说话做事也粗鲁。”

宝娘长长得“哦”一声，又问：“渔村，那不得有许多鲜可吃？味道怎样？”

江瑟静了片刻，方回道：“那些都是要卖钱的，我们吃不得。”

宝娘闻言一愣，她眨了眨眼，便未再往这上头问下去，只道：“那你小时候都是如何过的？”

江瑟长吐出一气来，她道：“您问奴婢这些话，奴婢晓得是该答的。可奴婢当真不愿回想那时的事情，”她稍停顿了下，“那都是些让人很不好受的事情，求您赐恩，许奴婢不答。”

宝娘抿着嘴，“嗯”了一声，她目光落在江瑟脸上，有些红的，却是干裂所致，宝娘又瞧江瑟的手，不白皙也不细腻，骨节略粗带着很厚的老茧。

宝娘咽了咽口津，这方觉着自个儿声音回来了，她道：“你回去罢。”

江瑟冲她躬身，倒退着出了去。

宝娘见人走了便向月桂道：“把我那盒子面油给她罢。”

月桂却不动身，只说不可，宝娘有些奇怪，道：“我又不差这一盒，你给送去罢。”

却听甜枣道：“这可不能给，非是您舍得不舍得的事儿，她那日来时瞧着就与其他几个人不大合，旁人都是挤做一团站着的，独她是一个人立在边上。您是好心，要赏她东西，可若叫旁人晓得，她们心里头不服，又或是嫉妒，只会叫江瑟更难做事。”

宝娘“啊”了一声，道：“还有这么些事情，弯弯道道的，听着头疼，”她长嗟一声，“不送了，不送了。麻烦。”

……

“夫人，”谨言打帘入内对戚善珠道，“月桂来见您。”

“叫进来罢，”戚善珠点一点首，又问“甚么急事，要这大半夜的来，再迟些我就睡了。”

月桂向戚善珠行过礼，而后道：“娘子方睡下，奴婢这才抽空来了。”

戚善珠眉头稍紧，道：“是宝娘那儿出了甚么事？”

月桂应了声，道：“也不是甚么大事，却还是要与您说一下。”她遂将今日与宝娘在路上的一番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