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敲打哪知蚀把米(1 / 2)
宝娘先是一愣, 而后猛地自椅上蹿下, 动作伶俐的与徐嘉暾从前认知的胖丫头截然不同。
徐嘉暾目瞪口呆的瞧着宝娘跑到门口, 却极吃力的推着门时,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赶忙上前,将门打开,领着急不可待的宝娘往卫懿礼那处去。
二人到时,厅堂里头满满当当的皆是人, 座上是宝娘瞧惯的三人——卫懿礼、宁芝、于姝,只这会儿于姝却未再坐在左下首位上头, 而是挨着宁芝坐。
屋中则站着三个女子,其中两个一年迈一年轻, 却都是奴仆的打扮,唯最中间那一个虽不曾穿的金玉琳琅, 可通身气派却与边上二人截然不同。
卫懿礼见宝娘来了,便向她招一招手,道:“到阿婆这来。”
宝娘原是站在门口处, 探头往里瞧着, 却不敢凑近,此时闻言, 又瞧了三人一眼, 这方走去卫懿礼边上。
于姝在一边瞧着, 笑道:“宝娘, 你阿娘回来了。你猜猜哪个是你阿娘。”
宝娘道:“不猜, ”她指了指正中的人,“这个就是阿娘。”
于姝又掩嘴笑了声,问道:“你这不就是猜吗?何故觉着是她?”
宝娘这方扭头很认真的看了于姝几眼,道:“为甚么要猜呀?阿娘就是阿娘。婶子你见你阿娘的时候,都要猜一回是谁吗?”
于姝闻言面色当即一变,边上不知内情者,只因着宝娘的话,险些笑出来,而知于姝生母早逝父亲续弦的,又暗自将宝娘这话重品了遍,一时众人神情各异,有好事者更不停去瞧于姝的脸色。
于姝正要讲些甚么,卫懿礼便向她投去淡淡的一眼,道:“都静些。”
于姝闻言只得悻悻住了嘴。
卫懿礼向着戚善珠道:“来坐下罢。”戚善珠即往左下首位上坐好。
而后几人便闲话了一番,此期间,戚善珠目光总有意或无意落的宝娘上头,宝娘亦站在卫懿礼边上,极好奇的瞧着戚善珠。
卫懿礼道:“今儿晚上,都聚到我这用饭罢。二郎媳妇,你且留下与我再说两句。”
众人闻言应了是,各自散去,戚善珠见卫懿礼起身,遂上前两步去扶着她。
卫懿礼手牵着宝娘,一面往外走去,一面道:“此次回京,还往外去吗?”
戚善珠摇了摇头,道:“当是不再走的,接下来许会有些调动。”
卫懿礼点了点首,道:“我记着是有了三年,历练也差不多了。”
她垂头看去,见宝娘眼儿睁得大大的,不停向戚善珠看去,便道:“说来也是不巧,二郎前头几次回京述职,宝娘都去山庙里小住了,倒叫你们连个一年一面的,都没能见上。也实在是日子太过凑巧,偏生除了这两日,旁的时候都不好。年时,又离得太远,你们也回不来。”
戚善珠喉头有些哽,面上却仍向人笑了笑,道:“宝娘能叫大师喜欢,是她的福缘,儿媳晓得,很是欢快。”
卫懿礼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怨就好。”
她又说:“我如今身子倒也不如从前,总需得吃药,自去岁数起,竟已快足了一年,”她偏首瞧了瞧戚善珠,“你也该学着懂事些,事务上头帮着料理,”她沉了沉声,“该做的,也当做了,莫要再拖。莫要,叫我再忧心。”
她这话落,戚善珠还不曾回甚么,边上宝娘听了却道:“那宝娘回去与阿娘住罢。”
卫懿礼与戚善珠齐齐看向她,只前者面色不大高兴,后者除却惊讶外更有些喜意。
宝娘歪了歪头,道:“这样子,阿婆不用照顾宝娘了,就会很轻松呀,阿婆也就不用再吃,”她皱了皱眉小鼻子,有些嫌弃,“苦苦的药了。”
戚善珠在边上听罢,很轻的笑了下,道:“宝娘说的正是,儿媳外出三年,无奈将宝娘托与您照料,这会儿回来了,也不好再叫您代儿媳劳累了。莫说儿媳心里头要难受,往外说了,不知的竟也当是我懒怠不孝,哪晓得是母亲您体贴呢,”她顿了顿,又添一句,“今儿黄昏,儿媳便叫人去您那,把宝娘的东西拿来罢?待到用过饭后,即将人领走?”
卫懿礼闻言,睨了她一眼,道:“急甚么?怕忘将人抢了,不还你?”
戚善珠面上有些落寞,道:“儿媳与二郎多年在外,从未能顾好宝娘,很是愧疚,恨不得早些与她亲近。心头却真是有些急在。”
卫懿礼垂头看向宝娘,平着声调问道:“你要随你阿娘回去住吗?”
宝娘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戚善珠,小脸上倒生出些犹豫来,咬着手指头不晓得说话。
卫懿礼见了,正要说她一番,又生生忍住,等着她讲话,边上戚善珠亦放轻了呼吸之声。
宝娘歪头想了片刻,终道:“宝娘想跟阿娘住。”
卫懿礼神色淡淡的点了点首,道:“好,”她顿了顿,“晚些时候,叫杜嬷嬷陪你回去。”
宝娘“嗯”了声,正要点点头,却觉着卫懿礼牵她的手有些松,忙一把给握紧了,牢牢的攥着卫懿礼的手指。
……
夜里时分,宝娘与戚善珠坐在一个轿子里,站在外头陪着走的徐顺柏,总不时听着娘女俩或在叽里呱啦的讲些甚么,或是一阵又一阵的笑。
“宝娘还会摘花花编环呢。”宝娘说着,将头轻轻一昂,说不出的得意劲。
戚善珠也跟着道了一声:“那宝娘手可真巧。”
宝娘轻轻晃着头,道:“肯定的,”她嘟了嘟嘴,“不过阿婆的花花都好好看,宝娘摘了,光光的就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