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人归宝娘心念母(1 / 2)
和定十一年春
“您先前说内子因郁结在心故而难以受孕, 可如今我外调三年, 理说当已释怀才是。”徐顺柏坐在船头, 一面为人斟酒一面问道。
坐在徐顺柏对面的是个年约三四十,蓄一把长须的素袍男子。
陶五柳拿过酒, 轻晃着杯子,而后一口灌下,摇头晃脑的回味了一遍,方叹了声气, 道:“可令爱并不在尊夫人身边,敢问, 如何能不相思呢?”他手握杯盏,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所谓相思病,相思过多亦成疾啊。”他说罢便自己拿过酒壶也倒上了一杯喝起。
徐顺柏闻言紧皱了眉头, 他扭头看向船只另一头,只瞧见戚善珠坐在舱中,支首往外瞧去, 双目无神的落在远方。
他轻叹了一声, 陶武柳却拿过他的杯子倒上一大杯,道:“莫要忧愁, 忧愁无用, 来一块儿喝。”
徐顺柏闻言有些好笑, 却也接过杯来, 与人一同干下。
……
“我今日索性将话说的明白些, 你入我徐家已五年,也该给二郎诞下男嗣了吧。”
“你不必同我说不,或寻其他理由。宝娘今日我带走了,你做生母的既带不好她,便由我来带着。”
“待你甚么时候生子了,再来与我说这话罢。”
戚善珠猛地睁开双眼,直愣愣得盯着床帘上头,不停的喘着气。
徐顺柏听见响动迷糊着醒来,顺手将戚善珠拥住,道:“怎的了?魇着了?”他拍了拍戚善珠的肩,“过几日就回去了,马上就能见着宝娘,你别太忧心。”
戚善珠轻“嗯”了一声,往徐顺柏怀里靠了靠,却未再有入睡,张目至天明。
……
“我不要这朵绢花,丑死啦!”宝娘见杜嬷嬷要拿起一朵淡紫的绢花,忙将东西拿去扔的老远。
她将小脸皱起来,嘟着嘴道:“宝娘想要那朵红的。”
杜嬷嬷将那绢花捡了回来,哄道:“宝娘乖,阿婆说要你今天带这朵的。”
宝娘满面嫌弃的挪开脸,她拿小手推着杜嬷嬷,道:“阿婆挑的不好看,宝娘不喜欢阿婆挑的。”
杜嬷嬷仍要把那绢花往宝娘发里插去,道:“阿婆不舒服在喝药,宝娘乖,莫要让阿婆生气,不然阿婆就要喝更多的药了。”
宝娘原还在晃着小脑袋,不断避开杜嬷嬷的手,此刻闻言,却是一下停住,将一张肉嘟嘟小脸的板了起来。
宝娘如今尚小,头发软绵略嫌薄,杜嬷嬷不敢扎得太紧,只稍编了两个小鼓包,两边各插进一朵木槿色的绢花。
她拿一柄玳瑁小梳,将宝娘额前的碎发轻轻梳齐,而后拿过一枚铜钱镜放在宝娘面前,照出她的样子,道:“瞧,咱们宝娘多好看。”
宝娘探手摸摸了自己头上的两个小包,鼓了鼓腮帮,道:“宝娘还是喜欢红色的花花。”
她说罢便从凳上跳了下来,要往外走去,杜嬷嬷忙将人给拦住,道:“今儿早上要跟绣娘学女红的,可不能出去顽。”
宝娘扭头看她,眨了眨眼,道:“我不出去顽,阿兄说今日他教我念书的,”她将小手举起放到杜嬷嬷眼前,小嘴儿一扁,极委屈的模样,“嬷嬷看,疼。”
杜嬷嬷凝目细看去,赫然针扎的两个红点,她立马将宝娘的手指轻轻攥住,满脸心疼的道:“怎的弄成这样?”
宝娘另一手扯着衣摆晃,道:“做女红留下的呀。”
杜嬷嬷扭头吩咐丫鬟去拿药来,问道:“上药了吗?怎的不和嬷嬷说。”
宝娘道:“上了,昨日吕嬷嬷在,宝娘和吕嬷嬷讲了。”
丫鬟正递来一个玉盒,杜嬷嬷正好停了嘴不接宝娘这话,她将玉盒启开,小指微勾了些膏药出来,往宝娘指上匀好了,这方道:“那今早且歇一歇,但不可往外头乱跑,记着跟好亮郎君。”
宝娘一面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上头清清凉凉的怪舒服,一面“嗯嗯”的应着,胡乱点了点头。
杜嬷嬷还欲说些甚么,外头却传来一道少儿稚嫩且雌雄莫辨的声音,“宝娘,你好了没?”
宝娘立时将手从杜嬷嬷那儿抽了回来,满脸欢快的跑了出去,道:“是阿兄来了。”
杜嬷嬷忙道:“宝娘慢些,小心摔着了,”一面说着,一面也跟着小跑了出去。
徐嘉暾对着杜嬷嬷点一点首,而后低头看着宝娘道:“走罢。”
宝娘即握住他的一根指头,荡来荡去的。她一面往外走,一面稍扭过头往后看,见杜嬷嬷带人跟了上来,当即皱了皱眉,她拉了下徐嘉暾的衣袖,小声道:“杜嬷嬷跟上来了,宝娘不要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