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尹厝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冯知说的邮件,又坐回书桌前开了电脑查收。
他的老师有个习惯是每次做完咨询都会自己手写整理出一份总结分析留底,分类存放,时不时拿出来翻翻,要找相似案例参考也方便。
尹厝也继承了这个习惯,不过没有老师那么细致,更像是写日记一样在本子上记录,在疗程里一边理清思路一边留下感想,等结束再简单做个总结。
因为是手写,邮箱里发过来的都是扫描的照片,冯知笔下中英混杂,还经常有些自己画的符号,好在尹厝对这些都熟悉,读起来障碍不大。
尹厝看了几眼,把自己的记录本拿出来,将那张理纪归病例思路的纸夹进去,再抽出夹在封皮上的钢笔准备简单记录一下。
那只是一只样式老旧的英雄钢笔,是一款已经停产很多年的型号,但显然被主人保存得很好,外壳的金属光泽锃亮,只是笔盖边缘一圈漆被磨得差不多了。
尹厝看了看这个案例,一个男孩子儿时在领养家庭被**待,从青春期开始就无法正常勃.起,同样的也不属于生理性障碍,确诊后表明属于心理障碍导致的结果。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男孩也是三十多岁才找到冯知进行性治疗的,之前去过数次纯心理治疗机构,并且前后进行了一百多次性咨询,如果只有一年,那小半年都在冯知的性治疗所里了。
性治疗和普通心理咨询是不同的,普通的心理咨询可能会一约就是两三年,一周约个两三次,但出于性治疗的特殊性,疗程是不会有那么久的,患者通常也不会对长时间的疗程感到安心,时间越长,患者的积极性越低。
性治疗一般来说几周到几个月都有,总次数约到二十次都是很高的了。一百多次咨询,对于患者来说需要极其大的信任,对于性治疗师来说也需要极大的耐心。
看到这里,尹厝才明白老师为什么说他操之过急,他只做了一次正式咨询就觉得进行不下去,确实是太急躁了。
尹厝并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事实上常常有患者讶异于这位医生异于常人的专注和耐心,他自认为作为一位性治疗师,自己的基本素质是非常过关的。
大概是因为纪归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不配合倒是其次,态度是最让人不爽的,情况也毕竟特殊。说起勃.起障碍他也不是没有接诊过,有些人是同性恋但不自知,和妻子结婚后才发现没办法产生反应;还有一些人在与妻子的性生活不和谐,为此心理负担过重导致没有反应。这些人各有各的解决办法,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好处理。
纪归这样的——如果真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话——尹厝确实缺乏接诊经验。像冯知说的,PTSD患者往往会寻求纯心理咨询师的帮助,即使和性有关,也不太会考虑专业的性治疗,更别说国内对性治疗的偏见和误解还大着。
尽管近年来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但尹厝的接诊类型主要还是集中在婚姻内或情侣间性生活问题上,毕竟独身人士解决问题的迫切性也没那么高。
想到这里,尹厝又有点疑惑,那么到底是什么驱使纪归前来咨询的呢?如果没有性伴侣,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咨询?
尹厝继续看下去,那名男孩的情况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他的养父从他八岁开始就开始有猥亵行为,再大一点就到了**待的程度。每次机构回访,男孩都迫于威胁要装出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他不敢违抗养父的命令。
而男孩十六岁时终于鼓起勇气诉诸法律,养父被判了二十一年,他终于逃离了地狱,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正常的性功能。
最让人绝望的事情是,他发现自己只能对养父产生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