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条内裤/十七岁的告白（1 / 2）
妹妹还小的时候，妈妈给她买了一条带着短尾巴的可爱小内裤。
我看着妹妹洗完澡换上这条小内裤，穿着宽松的睡衣在床上爬来爬去，我就觉得十分手痒，想要伸手去揪妹妹的短尾巴。
然后我也的确去揪她的尾巴了。
妹妹的短尾巴被我揪住之后，她就无法自由地继续在床上爬来爬去。
那个时候刚上幼稚园的我也十分幼稚，看着妹妹被我限制了行动了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我扯扯她的尾巴，她天真无辜的望着我。
那时候的她单眼皮还没显得那么凌厉，眼尾轻轻耷拉着，显得有些可爱滑稽。
我越扯越来劲，然后一个用力，虽然没把妹妹的内裤扯了下来，但是却把上面的短尾巴给扯下来了。
我和妹妹两个人大眼对大眼，妹妹看着手里的短尾巴不知所措，有些迷迷糊糊的，而我却因此嚎啕大哭起来。
我觉得我把短尾巴杀死了，它就这样从妹妹的小屁股上脱落，失去了生命。
我当时变得十分哀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妹妹搞得更加迷茫无措。
她软软的手笨拙地试着擦我的眼泪，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喊着：“弯弯，弯弯不哭。”
小时候的妹妹喜欢学父母叫我欢欢，但由于总是口齿不清，直接把我喊成弯弯，我觉得我变弯了可能有一部原因来源于此。
很多时候，我和妹妹的角色对调，她总是反向安慰我这个哥哥，替我这个爱哭鬼挡下了许多伤害。
因此，当妹妹鼓起勇气冲着冬戈告白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震惊，我反倒很平静，很释然，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那个夏天，那个夜晚，那个海边。
有烟花，有海风，有平静的浪潮声音。
我的脚下是绵软细密的沙子，我手里是燃尽的仙女棒，我面前是我的初恋，我站在他的身后。
妹妹难得满脸通红的站在了冬戈的面前，她的声音在烟花中也是那样清晰，她说：“冬戈，我们能在一起吗？”
三个小花痴尖叫起来，兴奋地拿出手机想要录视频。
班长站在阴影里，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冬戈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许久，而后竟然回头看向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妹妹的目光越过冬戈，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时觉得进退两难，我并不清楚冬戈看我的意图何在。
冬戈的嗓音有些干涩，他看上去悲伤而绝望，那琥铂色的眼眸是空洞的，像是被深渊吞噬，“小欢……”
他在海风中呼唤我的名字，像是在挣扎着念出最后一个咒语，而这个咒语，却没有任何意义。
我没有看冬戈，我的目光被妹妹吸引，她站在焰火之下，像是一直守护我的六翼天使，此刻卸下光环，等待她所爱的凡人给予她许可。
我戴上我完美的面具，轻轻笑了笑，“冬戈，不要让我的妹妹难过。”
我必须遵守承诺，因为我还是我妹妹的哥哥。
我不能再喜欢冬戈了。
冬戈的眼神一瞬迷惘，而后沉了下去。
他的瞳眸失去了光彩，他对面前的胥小乐无动于衷，相反，他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直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眶发红，他的身体在打颤。
我慌乱起来，看着妹妹的脸色在焰火下失去了红润，像是天使被斩断了羽翼，而后被邪恶的人类制作成了冰冷的蜡像，毫无生气。
我不知道冬戈会做出什么。
冬戈的话语哽咽，像是堵在喉咙里，却硬是要将它们都嘶喊出来，他极力克制着悲伤，狠狠捏住了我的肩头，“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却总是不明白！”
“胥小欢，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我觉得冬戈在失控，像是脱轨的列车，在暴风雪中穿越隧道，驶向不可知的方向。
那里或许是悬崖峭壁，或许是坚硬山峦，但却不可能是平坦的轨道。
我不能让他伤害到我的妹妹，即使他已经伤害到了她。
“我该懂什么吗？”我也在克制着自己，我能觉得我已经痛到了麻木，我的心脏在收缩，我的血管在抽搐，我的器官在绞痛，我的一切一切，都变得像是濒死之时，“冬戈！我的妹妹还在那里等你的回答！你却在这里……”
“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妹妹！”冬戈突然向我吼了出来，“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话音未落，空气就凝滞了起来，气氛瞬间变成不可挽回的尴尬。
起哄声彻底消失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只有妹妹安静地站在那里，孤零零的。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我。
她的面容一片模糊，像是被泪晕开的笔迹，有那么多语言都埋藏在流不尽的悲哀之中。
如果有地狱之火在焚烧，那么我此刻就是在火中央，备受煎熬。
我的脑海里的记忆被撕裂，它们像是棉絮一样飞舞在迷雾之中，朦胧之中，我仿佛能看见年幼的妹妹在笨拙地擦去我的眼泪。
然后画面一转，我又看见她从背后抱着我，解开了洛丽塔的封印，放洛丽塔自由。
——他给我戴上一顶如此美丽的罂粟花冠。
一直以来，她替我保管那些龌龊的秘密，在潮湿的黑暗里为我掌灯，直到她将那些美丽的裙子亲手赠予我
——“用你所有的胃口、你的私心和所有深重的罪孽，去赢得死亡。”
恍恍惚惚，我在回忆的长廊彷徨无措，妹妹的哭声是像是夕阳下的晚钟，遥远却又近在咫尺。
它们包围住我，我看见妹妹倒在我的怀里，不住摇头。
“我不会再喜欢冬戈了。”
我听见我这么说。
我也记得这是哥哥对于他所爱的妹妹，最珍重的承诺。
绝不反悔，永不背弃。
除非，妹妹不再是哥哥的妹妹。
除非，哥哥不再是妹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