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战马（1 / 2）

31.

斐洛波门和其他还活着的骑士一起被关进了角斗士学校的地牢里。还没有被调教好的战俘总要在地牢里关一阵，受点教训，直到他们想开了决定配合为止。

在战马这一场角斗中，由于国王提前离席，那些被打晕而没有被杀死的骑士得以活了下来，成为了四场中存活人数最多的一场。

现在，战马坐在地上，阴沉沉地盯着角落里的斐洛波门。在昏暗的地牢里，斐洛波门几乎完全被阴影吞噬，像与这间地牢共存了几百年的腐朽石砖。他始终无视着战马刀子一样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战马沉不住气，径直走到斐洛波门他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牢房里的其他几个骑士同时朝这边看过来。

那是铁钳一般的手，把斐洛波门抓得一惊，一边抽手一边抬眼，甩了两次都没有甩掉。他看到是那个差点把自己掐死的战马又来找茬，心里生出一股恐惧感。

怎么又是他……他想，我在他面前暴露了口音，现在他已经在怀疑我不是海国王子了。就算后来学海国人的口音，但只要是和这个王子熟悉的人都会听出来。

战马压抑着声音：“今天丝柏死了。死在了那受诅咒的斗技场上。我们六个海骑士里已经有两个不在了。还有两个不知去向。你也亲眼看见了，有想法吗，王子殿下。”

他直视斐洛波门的眼睛，他的质疑如烈火一般焚烧。旁边的人大多沉默，只有对面地牢里的一个小骑士出来阻止：“你不能这样对殿下说话……”

“如果他是殿下的话，”战马咬牙切齿地抓住了斐洛波门的衣襟，几乎将他从地上提起来，他自上而下威胁地俯视他，脸几乎贴到他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绝不会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斐洛波门垂下的手抖了一下。

“战马！”那个小骑士说，“放开他！他毕竟是殿下！”

“啪！”

斐洛波门往战马脸上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一下清脆地回荡在牢房上空，牢笼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战马的脸被打歪过去，又震惊地回过头瞪着斐洛波门。他第一次被海鹰打。

斐洛波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还挺有力量的。他有点怕战马反击，但等了一会儿，战马却只是被打愣了。他于是便奋力推开了战马，用海国人的语言说：“你在说什么蠢话。”

战马捏着发抖的拳头。斐洛波门转开了目光，理直气壮地摆出了那副拒绝搭讪的样子。

战马终于走开了，斐洛波门松了口气。牢房重新安静下来后，他的思绪不免又回到了困扰了他一晚上的回忆里——今天他居然遇见了莱克格斯，他曾经的，也是唯一的学生。莱克格斯的名字就像带刺的枷锁套住了他的脖子，令他呼吸都发痛。

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少年的样子。现在他看起来还挺风光的，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了吧……以出卖巫师群体为代价。斐洛波门恨恨地想，他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莱克格斯的父母，将他培养成一个出色的巫师。他曾经发誓再见面时一定要亲手杀死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的……

这里真该死的冷。斐洛波门缩了缩冻僵的腿，想念起了他的壁炉，热腾腾的茶，盖在膝盖上的毯子，还有忘掉莱克格斯给他带来的痛苦。

这样的安静没持续多久。在这河流里充斥着葡萄酒味的纸醉金迷城里，你不惹祸，祸事总有办法惹上你。

在牢房里送来食物后没多久——顺便说他们的食物倒是十分充足，角斗士老板一点也不想手下的角斗士瘦得像老马——来了一个有钱人家的仆人，说他们的主人想见见今天战斗到最后的那个角斗士。

那应该是身份非常高贵的客人，因为角斗士老板在听说了对方是谁后，连价钱都没来得及谈，就满口答应着，让守卫把战马带来了，然后对方又要求连俘虏王子也一并带去，斐洛波门因而也一并被带了出来。老板严厉地命令他们好好表现，并用金钱诱惑他们。

好好表现……角斗士之间的好好表现还能是什么……战马与斐洛波门第一次目光主动交汇了一瞬，在彼此眼中看到——事情要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