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周观越躲了几日,也觉得自己可笑。他是遇到元秀的事就慌了神,他有什么可躲?说到底,元秀就算再有心对他不利,一时半会也不能要他的命。
他摸不清元秀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那何妨顺着他,且看看他要做什么呢?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周观越刚回了王府,正打定了主意要同元秀周旋。还没见着元秀,却听说人出事了。消息越传越玄,他听到时已成了元秀“纵马坠崖”了。他听得此言,惊得浑身血都冷了;又听得是同郑霖的侄子一道,更是像在冰上又砸了一锤,越发觉是有人谋划。
周观越头脑中一片空白,但依然凭本能派了人去救人。不能——他不能让元秀死。他隐约感到心中泛起后悔来,他唾弃自己的慌乱,怎么能叫元秀牵着走呢?他应该把元秀好好地关起来,应该保护好他。当初元秀的事情,他也不知有多少人知道;而如今众人皆知元秀是他的情人,又有多少人想通过元秀来害他呢?
他这么多年没有查过元秀的下落,是因为他确信元秀死了。不是海难——只是皇帝想叫他死。
元秀是反贼之子,却出落成这样一个风流出挑的人物,皇帝看着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叫人暗中除掉他,却还好心帮忙编排了一个借口。
可那是皇帝——现在他坐在这个位子上,除了他,又有谁有资格动元秀呢?
郑霖是他多年政敌,他越想越觉得不安。他不大敢去想元秀,他的思绪一触及这个名字,就要想起那些噩梦;只能胡思乱想些无所谓的因果关系,却是徒增焦虑。
周观越心里乱得要命,虽然不说出来,可面色冷硬,谁都瞧得见。这时有人急匆匆地来报,是他吩咐了有消息立刻报来。来人走得急,还有些喘气,说道:“人,人找着了!”
周观越心放下大半,可他说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还是怕,找到的是什么呢?他朝那人投去疑问的目光,便听得回答:“是永宁侯那边来的信,人是他们找到的,刚刚才送回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又做出冷静镇定,浑不在意的样子。
周观越叫了大夫去看过了,确认了都是皮肉伤。他原想让元秀先好好歇几日再说,可他一闭眼就要想到元秀从山崖上坠下去,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心里总是不安。
他还是当夜就去了元秀的住处,那一个小院子,像他金屋藏娇似的。
他悄无声息地来了,灯倒是点了很多,可屋里却是安安静静的。王平安见了他,先是一惊,压着嗓子问了安,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观越大约知道了,是元秀在睡觉。他又怨自己一时兴起的鲁莽,正要走,却叫王平安拉住了。王平安很为难似的,低声嗫喏道:“元公子是在等您的……”
周观越走到元秀床边,元秀腰间垫着软垫,倚着床头,脸上盖着一本书,已经睡着了。
他看了一眼,伸手轻轻把书拿下来,低声对王平安说:“你叫他睡——”
元秀却睁开眼睛,见是他,对他笑起来。他此时带着一点梦与醒之间的迷茫,看起来笑得也很真诚似的。元秀说:“我等您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