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夏渝带着元秀去见郑从焕，然而不是在府上，不是在酒楼，甚至不是在欢场里，而是去了马场。

元秀颇有些疑虑，问道：“不会扑了空吧？”

“这你就不懂了。”夏渝笑道，“约见不如偶遇，上何处偶遇去呢？要说舞榭歌台，单那一条街上就有多少，哪里找得过来？今日此处新来了几匹好马，郑从焕一定来。”

马场的人识得夏渝，热情地招待他。夏渝道：“不说别的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我这里可是有位贵客，你不要叫我丢了面子。”

马场的人大笑：“那当然，绝对给您长脸的。”

那的确是几头良驹，据说是西域来的，性子还有点烈。其中一匹骊马生得格外健壮潇洒，皮毛油光水滑，通身漆黑，唯有鬃毛有雪白，宛如兜鍪上的盔缨。这马见有生人来，还低下头打了响鼻，后蹄在地上蹬动起来。

驯马的人连忙安抚它，元秀忍不住赞叹道：“果然好马。”

夏渝得意道：“连你都喜欢，郑从焕是此道中人，岂有不来的道理？”他说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不过你若喜欢，我买来送你便是，我再寻点别的东西送他就是。”

边上的人插嘴道：“侯爷想要，还说什么买不买的？孝敬给您就是了。”

元秀连连摆手：“别别别，我随口一说罢了！”

正说话间，却是郑从焕来了。马场的人匆匆地对夏渝附耳道：“原是为您清了场子的，不过郑公子是常客，不好驳了面子……”

夏渝大笑：“不碍事，不碍事！”

郑从焕只听说已有人了，不意竟看到他二人。他上去招呼道：“好巧好巧，竟是侯爷和元兄。从未听说侯爷是爱马之人，竟然在此处遇到。”

“哎，我的确是没什么兴趣。”夏渝摇摇头，“不过是元哥哥刚刚回来，想送他件小礼物罢了。”

元秀会意，笑道：“总是你有心。”

郑从焕也笑，只是笑得多少有些勉强：“不知元兄看中的是？”

元秀伸手一指那黑马：“我瞧着这一匹就很好。”

郑从焕笑得越发勉强了：“元兄好眼力，的确是难得的良驹。”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元秀问道，“不知明赫可有中意的？”

郑从焕欲言又止，看起来颇有些尴尬。元秀十分谨慎地问道：“你的字是明赫吧？许多年不叫，我怕是要记错了。”

郑从焕忙道：“正是，正是。”说罢，他下定决心似的叹道：“唉，我与元兄……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既是元兄先到，我绝没有再抢的意思，只想元兄能好好待它。”

夏渝在一旁搭腔道：“明赫是此中行家，他既说好，就绝不会错。”

“你怎么不早说！”元秀露出讶异的神色，“既然明赫爱马，我怎能夺人所爱。”

“别！”郑从焕此时却来了劲，“什么爱不爱的，此马到了元兄手中，我也是十分欣慰的。”

元秀按下郑从焕的双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不懂得这些，岂非暴殄天物？到时便是叫它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这就是我的罪过了！”

郑从焕向他一揖，道：“多谢元兄，感激不尽。”

夏渝玩笑般叹道：“元哥哥倒是大方割爱了，只是我又要重新去寻件别的礼物了。”

郑从焕才一拍脑袋，说道：“瞧我，元兄回来，我竟没备什么见面礼。今日此事，更该感谢元兄，改日一定备礼到王府上去。元兄今日可有别的安排？若无事，我先做东请二位一聚，不知可否赏光。”

元秀道：“我能有什么事？”

郑从焕抚掌大笑：“好好好！我带元兄去个好地方，定叫你沉醉不知归路。”

夏渝皱眉道：“好地方？你的好地方？元哥哥去合适吗？”

郑从焕这才记起元秀和周观越的关系来，想来周观越怕是不愿意叫身边人去烟花地，改口道：“那……”

“有什么不合适？”元秀打断他，倒像是起了兴趣，“你们两个有家室的都合适，我却不合适？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么？”

郑从焕的好地方不是寻常的欢场，达官贵人们去的地方，哪怕是去做龌龊事情，瞧着都都不俗。这一处不在花街柳巷里，而在一条僻静的长巷最深处，院门看起来古朴典雅，不像是青楼，倒像是什么文士的住所。

元秀这些年在外，各样的馆子见过不少。然而当时在京城，却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尤没有见过这样别致的，因此还真有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