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元秀打永宁侯府回来，安生了没几天，又往周观越处跑。周观越不堪其扰，叫他去账房打下手。这却叫元秀一语成谶，他说“在府里做点杂事”原是信口胡编，不想这么快就应验了。

但账房里的人都知道他身份，全都供着他，他做不做事都没人管。他做了几日，觉得没意思，复又去找周观越。他又到了周观越门前，这回底下的人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了，元秀一口一个“好姐姐”“好妹妹”左右也说不动，索性坐门口等着。

待到周观越回来，看到门口坐着个人就头大如斗。他也不理会元秀，径直走进屋去。元秀在后面喊他，起身便要跟上去，就有男仆来拦住他：“王爷要歇着了，您回吧。”

元秀要想做什么，就不能被轻易说动。他也不再争，只是坐在门前。到半夜里，周观越起夜，问来伺候的人：“他人呢？”

“还在外头呢。”

周观越咬牙道：“他爱坐，就让他坐着去吧。”

然而这事情，却是烈女怕缠郎。周观越公务缠身，声名在外，元秀却是孑然一身的一个无业闲人。周观越且没想好应对之策，索性住到宫里去了。

元秀起初还不大信，仍然去周观越门前守着。然而等到三更天仍然不见人来，一连守了几天都如此，才悻悻地离去了。

这事情在王府里又传得沸沸扬扬，王平安听说了以后干着急：“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呀！”

元秀一手捧着书，一手拈了一块点心。他慢条斯理地吃了点心，拿丝帕子擦了手，又喝过一口茶，才缓缓开口：“哪有什么事儿呀，小打小闹，夫妻间还难免有点摩擦呢。”

“嚯！”王平安叹道，“您这还小打小闹呐？不是，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闹矛盾了？”

元秀伸着指头戳了戳王平安的头，道：“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啊？中间总共几天工夫，有过什么事，你还想不出来？”

“有什么事？”王平安喃喃道，“您从侯府回来，去找了王爷，后来又去了侯府，又……啊！”

“想通了？”元秀笑道，“我和永宁侯来往亲切，王爷吃味了呗。”

“那您就不急么！”王平安道，“王爷这回看起来是气得厉害了。”

“我急，我急有用么？睡都睡不到一起去，我这不白着急。何况他这不是凭空污蔑我，我还气他呢。”

王平安急道：“哪有您那样的呀！你好歹和王爷说点软话，认个错。就你坐那门口，跟示威似的，不平白又拱人的火？王爷分明叫你惹得更气了。”

“认错？我干嘛认错？”元秀眯起眼睛，斜斜地倚在椅子上，“我清清白白，有什么错？”

王平安扁扁嘴：“我知道，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敢和王爷置气。但你想想，那是王爷呀！王爷叫你逼到这份上，能是好事吗？要是王爷真的烦了你呢？万一王爷真动起怒来，你能有好果子吃？”

元秀拖长了音调，笑道：“哎——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不是仗着光脚，是仗着王爷疼我。王爷哪里能叫我逼到这地步？他要是真的烦了我，让我卷铺盖走人就是了。他是舍不得我，才拿我没办法。”

王平安听罢，认为很有些道理，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他想来想去，想不出哪处不通，也只好作罢。

元秀扔下书，活动活动身子，对王平安道：“平安啊，给我备车吧，天气不错，我出趟门。”

“去哪？”王平安随口问道。

“永宁侯府。”

王平安惊得连路都忘了走：“爷，您可真是我亲爷爷！都这样了，您还去？”

元秀施施然地穿戴起来：“当然要去了，为什么不去？永宁侯是我在京城难得的老熟人，我当然要多来往。”

元秀如今到永宁侯府也是熟门熟路了，夏渝亲热地来接待他。他在王府里闹的一出，虽然是王府的家事，但夏渝身份不同，毕竟有所耳闻。

他向元秀问起，元秀只摇摇头说：“哎，能有什么事？”

府里有一汪池水，九曲的折桥连通着湖心的水榭。水榭两面缀轻纱，他们坐于其中，夏渝亲自沏茶倒茶，也不言语。元秀拿着茶针拨弄一个紫砂的小摆件，过了许久，忽而说：“小渝儿，请你帮我个小忙，成不成？”

夏渝想到那日元秀喝醉了，揽着他说要他帮忙的事。他当时以为元秀说的醉话，心下好奇是什么事，却又不好再问。他想到这里，心思飘忽，手上的动作也不由顿了顿。

然而就是他这一愣神，元秀面上显出尴尬来，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情，你要是为难也就算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