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第十一章
不知道墙的厚度，只能确定那头是二人走过的路。可“塔”出品的迷宫，怎么也不会平凡到随便一个魔物都能改编吧。
“梦魇宫每十五分钟重组一次。”林棠解释道，“但这面墙，气息不是迷宫的原产物，而是人为的。”能看见墙面上切割修摹的痕迹，他心下有了猜测。
“抢夺战已经开始了。”
魔物数目可观，神仙减少猎杀力度后更是飞速增殖，梦魇宫在大，最终机会有限，迷宫淘汰了大多数弱者，剩下的，便要看运气和实力了。
池在渊懂了：“减少竞争者必要的牺牲是吧。”
“正是。”
墙壁倏的溶解剥落，尖刺平地突袭，锯齿一般疯长而来。
池在渊身子偏到一半，左手的阻力又将他拉回去，林棠跟他躲的方向相反，两人谁也没走成，情急中神仙一把捞住人，林棠迅速聚气，土刺将藤蔓屏障扎了个洞，好歹卡住不动了。
一点默契都没有啊。
“废物，杀个人都杀不死！”
林棠打开屏障，重获视野，两人凝目看向拦路人，正听到一个女人呜咽哀叫，下一秒，黑色利器呼啸着迸射，要将两人扎成筛子。
“走走走，左边！后退！”
“来了来了！快快快！”
林棠一手被扯着躲闪，一手召唤树枝，还要分神说话：“上仙，你影响我注意力了。”
两人闪避间不知不觉拉开了距离，远处，女人扬臂，半边身体长出黑羽，振翅一甩，散落半空，眼见利器呈幂级递增，女人左右扇翅，羽阵旋转着发展成风暴。
“鸟人羽毛不要钱啊，不怕秃的吗！”
无能神仙一惊一乍：“要死要死要死！”
“不会的。”
林棠压着神仙伏倒，姿势不便，他趴着，整个背部暴露在敌人的飓风下。
“你做什么？”池在渊揪住他的袖子。
林棠笑了一下：“相信我。”
澎湃的魔气溢出，先是染上眼瞳，介于竹石间的青色，然后血液脉络一般覆盖全身，时钟花绮丽盛开，钟声飘渺虚无。
池在渊见过林棠使用能力的样子，白鑫说那是魔物的半真身，但这次有些不一样，此时林棠看上去更像一个魔物，只有人的外表，却没有人性。他甚至能看见林棠脸上细小的刻痕，像是钟表盘的分秒线。
由于放弃了防御，羽刃不时划过两人身旁，快要割到池在渊时，他的身旁会突然钻出虬卧的褐色枝干，捕食一切危机。
巨蜘蛛那次也是……周围像是埋下了植物园，还带自瞄挂的。
“地震了？”
池在渊感受着，迷宫确实在颤动，什么东西窜行在地面下，即将突破。
迷宫外。
“刚刚是不是地震了？”宁珂肩膀一抖。
“你担心什么，地震了我带你出去就是。”
宁珂摇头，低落道：“苏苏也进去了……对不起，夏队，我没劝动她。”
“不用道歉，她脾气是那样——”
夏令淮也听到动静，抬头，楼房背后冒出巨大的植物虚影，太远以致只有模糊的轮廓，高耸矗立，不断扬高，再高。
小林？
狰狞巨兽咆哮挥下。
“轰轰——”
“啊啊啊——还没死，还不死——我受不了了，给我滚——！”
飓风和植物缠斗着，利刃划开根茎，长拢，划开，长拢，一时半会儿植物毫发无伤，越挫越勇，风力却小了。一伙的男孩儿重重扯住她的羽毛，女人站不稳，风一散，植物悠悠回到地下，黑羽纷然。
“滚，脏死了！”
似鸟的女人斜飞出去，蜷成一团，腹部痛的没了知觉。
男孩儿这一脚还不解气，看她皱眉更是厌恶，刚抬脚，女人背后浮出一座钟。
“你敢动歪脑筋？告诉你，你连命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什么都别想做。”
林棠起身，声音很低：“那是她的时间，你旁边也有。”
他歪了一下，池在渊及时揽住，他额头一层薄汗，消耗太大了。
旁边？男孩儿嫌弃的去摸，手径直穿了过去。他的是一块金属表，织布鸟女人的是一座木头报时钟。
“废话那么多，真当我杀不死你们吗？”
蝎尾从男孩儿身后伸出，勾住空气中某一根弦，女人脑袋一痛，她的左翼折了，还是摇晃着爬了起来，另外半面身体长出白羽。
“没有，只是胜负已分，为她平添罪名总是不好的。”
林棠抬眼，道：“敲钟人。”
虚空伸出两团黑雾，攫住表盘上的时针。
“啪嚓。”
轻极，微极，飞鸟掠过湖面，扶摇直上，在远方的山顶盘旋，礼祭日，经幡飘荡，静极，亮极，神灵便听到了。
“嗯？”
白鑫没有抬头，他刚禀报完任务，别的回答没有，只得一个单音节疑问词。
“敢问大人，何事扰心？”
树上卧着的人晃着腿，与素衣白成一片，他将滑下肩头的领子拉回来，挂不住，没一会儿又落下去，空荡荡的袖子跟腿一起晃着。
他终于回答，却不算回答：“快了。”
“近来无事，不必来了。”
白鑫点头，想起什么，开口应了一句：“是。”
七业生台没有黑夜，大人不喜欢的，这里都没有。白鑫走之前看了一眼星河，散落的大小不一的宝石浮在其中，有五颗最大，赤黄白青蓝。
蓝色最亮，估计不远将来的星诞日，就能迎接新的辰渊星君。
其他宝石都沉寂着，唯有青色……也越来越亮了。
快了，指的什么？
不敢细想，白鑫转身离去。
周围翻来覆去的白墙直线，看久了让人烦躁。饿死鬼还在睡，干枯的躯干摩擦皮肤，有些痒，但能忍。
池在渊搀着林棠，他脸色不太好，道：“我以为你会留那个女人的性命。”
林棠琢磨这句话，大概懂了神仙的疑惑。
女人全程处于受害者的地位，袭击他们很可能是被逼无奈，他却一并处理了事。这么“魔物”的做法，倒与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格相悖了。
神仙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责问他，只是好奇心重，想要一个答案。
林棠道：“双色翼是魔雀的特征，结合能力，她应该是织布鸟，这种鸟类在混沌界负责房屋修葺，本该是与世无争的。
“前不久才传出两族交战的消息，我没太关注，不过也猜得到结果了。让刚刚的幼年魔蝎进来，估计是因为族内已经没有成年魔物了吧。”
池在渊恍悟：“灭族？”
林棠点头，道：“听说织布鸟中有人通过了梦魇宫，用全族的声音换取了力量。”
神仙敏锐感到话题偏移了，对方造下的杀孽与林棠无关，他不是善心多到用不完的人。
“你还是没说杀她的理由。”
林棠淡淡道：“因为她碰到我的底线了。”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不时经过沾满血液的路段，有时刚好看见迷宫重组，那些痕迹渗进墙壁里，恢复如新。不止烦躁，他在呆下去估计要抑郁了。
神仙开始无聊：“好些没？”
“没事。”
“真的？”
林棠不走了，转过脸认真道：“上仙，我回答第四遍了。”
池在渊别开他的视线，道“还不是你一副要昏死的样子。”
时针掰下来，那两只魔物就断气了，不止是倒退，居然还能生生破坏一个人的时间，恐怖的能力——“敲钟人”。
林棠边走边道：“因为支付了代价。上仙精于演算，应该能理解吧。预言，勘破天道的语言，我想，上仙支付的也不少。”
池在渊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这种人是有自虐倾向？”
藤蔓在刚刚的战斗中断开了，也不知被风卷到哪里，两人索性全凭神仙推演，走着走着，起雾了。
“还走吗？”
池在渊扶正林棠的胳膊，觉得真是太麻烦了，征询意见后将他打横抱起，站着不觉得，魔植这么小的一只，头刚好抵拢他肩膀。
“上仙要是累，我可以下来自己走。”
“不是那个问题，我觉得你有必要处理下伤口。”
本人却疑惑了：“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