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这算冬天了吧?马上要飘雪了吧?这大冬天的体什么测啊?”黎洲看着抱着一大沓体测信息表走进教室的体委绝望地发出一声哀嚎,往桌上一趴。
“这体测谁发明的啊!我们这种一看就是根正苗红、健康向上的四好青年,哪需要体测啊!你说非要体测就算了,这引体向上、1000米跑是个啥玩意儿啊!诶哟居然还有及格时间、个数这谁规定的啊!”黎洲趴在桌上瘪着嘴抓着宁鸣宵的外套下摆一通摇,“宵全能!宵男神哥哥!我不想体测呜……”
抱着一本《白夜行》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宁鸣宵被他闹得眉头一皱,十分嫌弃地拍掉他的手:“嚷什么嚷,长这么大又不是第一次体测,闭嘴!”
发体测表的女体委刚好走到他们的位置,闻言一笑,将手中的一沓表卷成筒状往黎洲头上一敲:“黎娘娘,全班就属您最娇贵,都不嫌丢人!”
“我……”
“好了,”黎洲正要开口反驳就被宁鸣宵迅速打断。只见,宁鸣宵将一张空白的表摆在他跟前又将一支笔塞进他的右手,冲他扬了扬下巴,“请娘娘填表。”
“安静一下!”发完体测表的女体委走上讲台敲了敲黑板,“请大家在10分钟内填完表上的基本信息,然后拿着表到田径场集合,我们班先测50米跑,然后是立定跳远跟坐位体前屈,男生引体向上女生仰卧起坐跟800米、1000米最后测。由于气温相较于前几天有所下降,建议大家穿上外套,等到你测试的时候再脱掉交给已经测完或还没开始测的同学,以防感冒。”
尽管黎洲想了成千上万个理由企图申请缓测,到底还是被宁鸣宵一句“早死早超生”打回了原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人群的最后慢吞吞地走下了楼。
待他悠悠哉哉地晃到田径场时,他们班已经开始了50米跑的测试且排在前两组的同学已经跑完了。他往队伍后方扫了一眼,便发现宁鸣宵就站在下下组的队伍中间正转着手腕与脚踝。
黎洲一手揣兜走近了几步,吹了声口哨。站在队伍中的宁鸣宵听到口哨声偏头瞥了他一眼,而后动作十分潇洒地将外套丢向黎洲所在的位置。
被外套罩住的瞬间黎洲甚至听到了身边响起的几道小声惊叫。他将宁鸣宵的外套从脸上扯下来挂在臂弯,余光一瞥就看见了几个小脸微红凑在一起讲话还时不时用小眼神瞟他跟宁鸣宵的小学妹。黎洲心下了然,故意冲她们笑了笑,果不其然,回应他的只有闪躲的眼神与泛红的耳尖。
太可爱了吧!黎洲心想,这哪舍得告诉她们站错CP的噩耗呀!哎!
伴随着一声枪响,黎洲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那道偏瘦却有力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以0.3S的优势第一个越过终点线成为了同组的第一名。
“哟,又是优秀档咯?”黎洲挑眉,将宁鸣宵的外套丢回给他。
宁鸣宵接过外套“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从他们班的箱子里拿了瓶矿泉水。
刚仰头喝了两大口,宁鸣宵莫名其妙地看着黎洲疯狂冲他身后挤眉弄眼。
“?”
黎洲没看他,冲他身后做了个嘴型又指了指他。
宁鸣宵疑惑地转过身,只见一个黑色短发看着挺文静的女生手里攥着一瓶未开封的运动饮料,咬着下唇,脸颊泛红,闪着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不讲话。
宁鸣宵看了眼身边满脸看好戏笑得十分欠扁的黎洲又看了看女生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三脸期待的女生,挑了挑眉,重新将视线聚焦到了面前的女生身上:“有什么事吗?”
女生倔强的目光定定望着他,似终于下了决心,紧抿着唇鼓着脸颊深吸了一口气,两眼一闭复又睁开大声道:“宁学长你好!我是高一六班的孟静娴!我刚来学校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你了,当时你跟着学生会的其他学姐学长们一起接待新生帮忙搬运行李,你不喜欢讲话却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开学以来,你每天中午都会准时出现在饭堂,你最喜欢的食物大概是鱼跟排骨。周三中午你喜欢一个人坐在学校的草坪上低头画画。每到周六你总会坐在图书馆第五桌靠窗的位置上翻开各种外国名著。学姐们说,向你表白的人很多只是你从未接受过,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跟你交往而是想让你知道——宁鸣宵,你是个非常好非常优秀的人!我喜欢你!”
周遭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参加体测路过的同学都停下了脚步望向跑道边,默不作声地等待后续。
宁鸣宵心头一震,他从小到大听过许多的赞美,却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告诉他:我一直注视着你,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你很棒,你是个非常好的人。
可是,她看到的心中所期待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些个夜晚、那些**与罪恶交织的梦境,如黑暗中伸出的无形双手勒得他喉咙发紧,又泛起丝丝苦意。他张了张嘴,最终抬起手揉了揉女生的发顶,柔声道:“谢谢。”
宁鸣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完成的体测,他在跑道边半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感受不到冷风的温度,他听不见黎洲抱怨连连的话语。他的耳边不停回响着女生的声音,真挚的情感如热浪一层层裹紧了他的心脏、填满了他的胸腔一齐剧烈震动着,仿佛所有的踌躇与怯弱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殆尽。
他亦更是痴狂地凝望着一个人的背影,他知晓那人所有的喜恶,他触碰过那人的棱角甚至企图试探他的底线,可他是多么贪心从来学不会知足,他见过那人所有的模样,却还想看那人因他失控的模样,他拥有着那人近乎所有的感情,却还想要比亲情更深的羁绊,他想要刺进血肉、深入骨髓的爱情,他想拥有那人的全部。
宁鸣宵直起身,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他抓起外套和书包,再次奔跑了起来。
第一次如此狼狈、如此迫切。
他想见宁迟钺。
就现在。
闪着绿灯的打印机不紧不慢地吐出最后一张纸。
男人拿过纸张,神情严肃地检查了一遍其中的内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利落地在纸张的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将它与其他纸张交叠整理好递给了站在自己办公桌旁的男人。
“距下午3点会议开始还有1个小时45分钟,你可以小憩一会儿。”蒋延接过文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