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周慕风的下巴青幽幽的，瞧着有些日子没修理了。奇怪他这个人，在健身房里这么如饥似渴地活动筋骨，按理说是个臭美的主儿，却偏偏由着胡茬乱来。男人的胡子可是男人的精魂，胡子一乱，人就显得失魂落魄。

——说起来，上次在网吧里碰面，陈向晚就觉得周慕风看着好像比从前要憔悴了一点；今天再见，比起在网吧里，他的脸似乎又消瘦了一些。也不知这个人最近是不是被什么棘手事绊住身，谁一下把他这些斤斤两两的都给偷去了。

陈向晚直起身，又缓缓打量了他几巡。

白毛巾遮住了周慕风的半张脸，陈向晚只瞧见他鼻翼轻轻翕动，嘴唇当中一线熹微，睡得近乎孩子般四边不着、没心没肺。储物间里除了气息的浮沉，只有灯影荡漾，如同一次次的摇头叹息。周慕风在这昏沉的叹息里，毫不设防地躺在凳上，任灯影切割作弄。

这是一具完美的身体，从头到脚；胸腹肌肉健硕、齐整、硬铮，像严阵以待的兵团，它们漫无尽头地起起伏伏，坚硬和冰冷之外却显现出一丝疲惫；而白毛巾下的半张脸上，胡茬的恣肆非为使孤削如笔的下颌线亦凛然不再，除了了潦草，便是颓然。

周慕风就这么独自躺在这里，毫无防备。一点不是陈向晚平日见到的那个人了。那个周慕风总是冰着张脸，整个人紧绷绷的，像一把箭在弦上的弓，像一挺子弹入膛的枪，好像他周遭全是犯人，全是意图不轨的移动靶子。

陈向晚凑了过去，轻轻揭开了白色毛巾的一角。白毛巾下的周慕风浑然不觉，依旧囿于梦中。他浓眉紧锁，像是怎么也解不开，双眼郁郁沉坠，一副身在梦里也忧思难忘的样子。

陈向晚将毛巾缓缓放下。周慕风就躺在他身边，有些疲劳，有些颓唐，甚至还有些脆弱和狼狈。陈向晚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像莫名生出只虫儿在钻，有种深不见底的痒，还有种隐隐约约的疼。

其实这个周慕风，除了脾气坏了些，别的方面还是蛮好的。模样和身材自不必说，除了在拘留所这个问题上沟通不来，绝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个坏警察，认真办起案来，该有的样子都有，甚至在某些时刻，像陈向晚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英雄。

陈向晚在号子里蹲过四回了，周慕风的江湖传说断续地听过一些。海东的地下世界管周慕风叫“周郎”，是拿他比三国里的周公瑾了。当年的公瑾羽扇纶巾，雄姿英发，是三国里绝对的风流人物；在陈向晚的小小世界里，周慕风也绝对算得上是个风流人物。

扪心自问，陈向晚对他有点又爱又恨。爱而不得，恨亦不能。再追究起来，他可恨的地方只拘留所一件事。拘留所的事不了结，陈向晚对周慕风始终有个芥蒂在，扯不掉；但由着这芥蒂在那儿，有时想起来又没什么，没那么罪不可恕。严格地讲起来，陈向晚对他还是爱多过恨的。

陈向晚晕乎乎地打量周慕风，又乱糟糟地想这想那，心里头已是飘絮千根、飞花万片的，有些莫名的牵愁惹恨了；另一面，又电光愈激、雷声渐巨，有些山雨欲来的按捺不住。

他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如春水下滩，东流不返；一路从周慕风的下巴，淌到了他的喉结，再从周慕风的喉结，涌向了他的胸肌，进而漫向腹肌百股竞流，循着那沟沟壑壑丁呤琤琮、晶晶闪闪，最后又汇而为一，淤停在他的裤头，回旋不散。

裤带已经解开了。陈向晚重重地吞了口唾沫。他觉得腮帮子酸，酸了过后竟又是甜的。那一刻，他胸腔里一片滂沱，脑子里一片滚烫，眼前一片朦胧，耳畔又一片轰鸣......

在这不知何起与不知何终的眩晕里，陈向晚一手抚上了周慕风的腹部，另一手勾起了他的裤子，埋下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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