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陈向晚二进宫,在拘留所睡了5天,此外上交国库一千元。这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出来之后。龙王爷酒吧被端了,不独龙王爷酒吧,整个富山大道都被扫黄大队的荡平了。昔日海东的烟柳繁花地,现在放眼望去,全是触目惊心的“叉”——白色的封条威风凛凛地否定这绵延一公里的纸醉金迷。现在不是陈向晚一个人砸了饭碗的事了,而是整个食堂都被夷平了。你上哪儿吃饭去?上哪儿吃啊?陈向晚被放出来那天下午独自在富山大道上徘徊了三五来回,满腔凭吊和缅怀的悲情。陈向晚做梦也没想到,危亡之际,自己内心居然还藏着对这个行当的这么一份热情,这么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忠诚感。
袁老板就是这时出现在陈向晚跟前的。袁老板坐在一辆乌黑锃亮的奔驰车里,摇开车窗,把他一张油光可鉴的脸端在陈向晚面前,他咧嘴笑,白森森的牙齿中间有一颗镶了金,在太阳光下熠熠发亮。袁老板把他眼睛眯起来,皱纹像植物的根系一样爬开在他眼角,呈现出与其年岁相匹的老谋深算。
“我认得你。”袁老板道,“以前在龙八手下做事吧?舞跳得不错。”
陈向晚把他眼珠子移到眼角,抿着嘴,从鼻腔里仪态万方地颠出一声阴不阴阳不阳的“嗯”来。
袁老板把他食指一点:“我喜欢你的个性。”接着就掏出一张名片。
陈向晚不接。陈向晚把他的白胳膊抱在胸前,两个脚剪出个斜八字。袁老板笑了一声,把名片抛在海东的艳阳里,摇上车窗,轰隆隆开走了。
摆什么谱啊?还我喜欢你的个性,谁稀罕你喜欢了?莫名其妙的。陈向晚讨厌这人牛气冲天的样子。可他走了几步,心下好奇,还是折回去捡起了地上的名片。
一看这名片陈向晚就知道了,刚刚那位,“东方浪潮”的袁老板么,陈向晚听说过。他的酒吧开在海东市西山的一个防空洞里,位置隐蔽,玩得也更大胆。据说龙王爷打擦边球的地方,“东方浪潮”可都是真刀真枪。
那天晚上,陈向晚就坐在袁老板办公室里了。袁老板把他身边的人支出去,坐在一张黄檀木椅子上,然后对陈向晚招招手:“你过来。”
陈向晚没起身。陈向晚斜倚在袁老板对面的皮沙发上,两只胳膊挡在胸前,把他一高一低叠放在一起的双腿掉了个位置。
“过来。”袁老板抄起茶几上一只遥控,点了一下,房间立马暗了下来,空气里悬浮着轻柔的粉光。袁老板捏着遥控再一点,房间里飘荡起歌声,准确的说是断断续续的呻吟,雌雄莫辨,若有若无,支离破碎的。袁老板把遥控放下来,叉开五指拍在腿上:“过来。”
“过来。”他抬起手又是一拍,“让我看看你离了钢管还能不能跳。”
陈向晚用嘴划出个一字形的笑来:“我不给人免费跳。”
“好说。好说。”袁老板的手第三次和他的大腿亲密接触。
陈向晚站起来,轻盈地一挺身,那件羽灰色的外套便顺着他的两根胳膊骨碌碌滑下去了。他脚尖点地一下两下三下,转了个圈,紫色的紧身内衬也剥落了下来。他裸着上身背对着袁老板,像条妖冶的水蛇,扭动躯体,黑色的仿旧喇叭裤便顺着两条长腿慢慢褪下,堆在了脚边。陈向晚一迈腿,从裤子里款款走出来,浑身上下只着一条白色的子弹头内裤。他撅起屁股,轻轻地坐到了袁老板的腿上。
昏暗的粉光下,袁老板把他那颗镶金的牙亮出来,贴着陈向晚的耳朵吐热气:“再坐上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