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警察把大胖从陈向晚身上扒拉下来时,陈向晚感到自己是从一副刑具里被解救出来了。但他很快就见到了另一副刑具——警察们腰间别着的手铐,明晃晃的,摇来荡去的,叮当作响。
陈向晚一看到警察们戴上手套,这里翻那里翻,又掏出相机,这里照那里照的,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自己八成被当做是卖了的。阳光那个贱人偏偏喜欢在这间屋子里乱来,三天两头要在那条长沙发上花样百出地打上一炮,搞完之后又不爱打扫战场,历史罪证洒得到处都是,这个乳液那个精油的,这个皮鞭那个锁链的,甚至陈年的避孕套都有,俨然就是个淫窝么——好了,现在这些罪证都是他陈向晚的了。陈向晚自己也确实点背,刚表演完,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呢,从头到脚穿的都他妈是什么玩意儿嘛,海东的“搂子”都不敢这么骚。陈向晚和扫他的一个小警察对视一眼,那小警察就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了:你陈向晚骨子里写着“卖”这个字儿呢,别妄想装纯了。
大胖在一边哭爹喊娘的:“爷爷们诶,我不是嫖,不是,你们抓错人了,我......我和这个陈娇娇......我们是自愿的我们......”
陈向晚默然地白了他一眼。哼,王八蛋,鸡屎,禽兽,现在你知道装孙子了,先前怎么不做个人啊?张牙舞爪在我这儿发情。喊,喊,你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陈向晚从小到大没喜欢过警察,干起脱衣舞这行后,更是视警察为洪水猛兽。谁能想到他也有对警察感恩戴德的一天?你要去问这时候的陈向晚: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陈向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警察!警察!还是警察!英武神勇的人民警察!
陈向晚不声不响,自觉摆出了被抓失足男女的经典姿势,埋脸下蹲,手反在背后,一副乖顺服从又垂头丧气的样子。可他心里是艳阳高照,美得是啷个里个啷,要不是警察盯着,他还想嘴里唱个哟呵呦呵哟呢。大不了再关一次,关一次也比被大胖这头野猪生吞活剥了好。
陈向晚这么想着,又一边听着大胖在那儿鬼哭狼嚎、一阵儿阵儿地破音,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肩膀笑得直抖索。大胖这傻叉太特么滑稽了。陈向晚就是在窃笑的时候听到了门口的匆匆脚步声,身边的小警察挺恭敬地叫了一句:
“诶,周哥。”
“周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刑警队要找的人。”
周哥?刑警队?难不成......陈向晚刚要抬起脸去瞧,就感到头皮上骤然一紧,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利索地提溜了起来。周慕风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逼着他仰起头,亮出了白兮兮的脸。
陈向晚对上了周慕风的灼灼目光。周慕风英俊的面庞一半是冷峻的光,一般是阴沉的影。这样的明暗分布除了让他更加迷人以外,还让他显得倨傲。陈向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周慕风眼神如刀,在他脸上刻过来,划过去,几乎要把他割得皮肉分离了。
“哟,你还真是个搂子啊。”
周慕风戏谑道。
他目光凛冽地在陈向晚脸上一扫,像大军铁蹄踏过残花败柳。又冷笑着说:
“被抓了还这么开心,看来很以你的职业为荣嘛。”
陈向晚的头卡在周慕风的手上,脖颈那儿勒得那叫一个难受。可他硬是端着张笑脸,尽管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陈向晚一边笑一边咳,一边咳又一边笑,断续着说:
“我一个做‘搂子’的,能耍到你周大警官的流氓,我当然自豪了。周警官,实话说,你的口感,真的很好。”
“搂子就是搂子,改不了的下贱,关多久都没用。”
周慕风把他的头一甩,虎虎地直起身来。
陈向晚垂着脑袋一阵猛咳,咳得五脏六腑都要从嗓子眼那儿掉出来了。难受,真他妈的难受啊。
“周哥,是这个么。”边上的小警察愣愣地问。
周慕风已经大步流星地向外走了,边走边掷下一句话:
“我要找的是个男人,你们让我来看一个娘炮,恶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