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是我男朋友（2 / 2）

出来的时候，他特地走的是后门，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巷子里站了一个人，长条阔肩的一个青年，他有些无奈，走近，叫了一声：“雷哥。”

雷钊说：“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就想揽着季衡星往前走。

“真不用。”季衡星退开一步，客客气气但是语气很坚决：“雷哥，我说的很清楚了。”

雷钊一笑：“我知道。我也说的很清楚，你既没女朋友，也没男朋友，我追你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季衡星今天白天高强度学习了一天，中午和晚上都只吃了一点点，晚上又喝了好几杯酒，整个脑子都有点要炸，太阳穴突突地跳，雷钊人不算太坏，但实在是太执着了，也没脑子，上次到他们学校给他送花，动静闹得挺大，班主任和校领导都知道了，要不是他还要参加这个物理竞赛，估计都要记过或者开除了。

他按了按额角：“那雷哥的意思是，非得我谈对象了，您才饶了我了是吧？”

雷钊一懵。

正好这时有个人也从夜总会后门出来，往他们这边过来，季衡星抬头看了一眼，一把抓住这人，对着雷钊说：“这人就是我男朋友。”

晏星河比雷钊还懵逼，雷钊看着他的表情，被逗笑了：“小星星，你别瞎了，这人你都不认识。”

季衡星一笑，语速很快，连根针都插不进：“这人我还真认识，我们一起在B大集训，算是同学吧，他挺优秀的，上次考试分数我俩都是满分，脑子还可以，我挺满意他的。他知道我在这儿打工，不放心我，所以也跟过来了。今天就是想跟雷哥您说说清楚，咱俩是真不可能。”他说了一长串，最后一句话，最真心实意。

季衡星看着雷钊，目光清清冷冷，雷钊看看他，又看看晏星河，晏星河则盯着季衡星，月光下的半张侧脸像是冰雪雕刻的，蝶翼似的那片睫毛特别长，他有些走神地想，那睫毛恐怕能搁一杆儿2B铅笔。

雷钊叹了一口气，走了。

等到雷钊走出那片巷子，晏星河的腕上一松，季衡星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季明香的饭菜做的很合周老太太的胃口，当即表示希望她明天就能搬过来，而且看着季衡星也很喜欢，一点儿也不介意季衡星一起住过来，还主动表示不用降工钱。她一个人住一个大四合院儿，腾一个房间给人孩子住一点不叫事儿。又说自己其实还挺孤单的，原先张妈在，她还能早晚有个说话的对象，张妈要回乡下去了，她真怕自己哪天摔了一跤爬不起来没人知道。

晏星河看她越说越过：“早先我妈不是让您搬到明河来跟我们一起住，您还非不愿意。”

周老太太白他一眼：“你不经常来看我，就别讨我嫌，我跟你姥爷在这个院子住了几十年了，我才不要临了再挪地方。”

季明香笑了笑，对于周老太太的话却没有直接肯定地应下来。

一顿饭吃完，周老太太习惯出门遛会儿弯，季明香洗了碗，收拾好了，跟季衡星准备先回去了。晏星河吃完晚饭还没走，看样子是打算在这儿陪他姥姥多待会儿的，看见他们母子要出门，便起身送了送。

季衡星蹲着给自行车解锁，季明香叫了他一声：“星星。”

“妈，你不想干这个工作了吗？”季衡星直起身，坐上自行车：“之前我看周叔叔给你介绍的时候，你挺开心的。”

“星星，这个晏星河是你的同学吧。妈妈在他姥姥家当佣人，会不会——给你丢脸？”季明香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她儿子腰的时候，忍不住心酸，她这个儿子，又聪明又俊秀，放到哪儿都是人家羡慕的孩子，只要家里有条件，肯定是如珠如宝地养着的，因为跟着她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妈妈，才会一天到晚那么辛苦，除了学习还要到处打工。

季衡星感觉后背那里湿湿的，他妈妈看着柔弱，但其实很少哭，他愣了一下，才特别云淡风轻地说：“没事儿，妈妈。晏星河这人看着挺没六儿，其实人还挺好的。而且，我妈又漂亮又能干，怎么会让我丢脸？妈妈一直是我努力的动力啊！”最后一句话有点酸，他说完还脸红了一下。

季明香听了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怎么好这么说同学？我看小晏蛮好的。”

他听他妈说话里已经隐约带上了点笑意，便脚下用力，骑起自行车准备回家了。

院子里，一门之隔的晏星河站了好一会儿了，等确定人走远了才开了门，他不是故意听人家母子俩的墙脚，他就是回到客厅，想到白天季衡星吃的那根冰棍儿，临时起念出门去趟小卖部才听见的。

他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身边熟悉的也多是陶万阳、姜奕良这样出身差不多，衣食无忧，甚至可以作天作地的朋友，他从没有见过季衡星那样的，明明生存的土壤那么贫瘠，但是却那么用力，活地那么耀眼的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盛夏日长，几点微星初上，胡同里不知道谁家阿姨在跳广场舞，放的音乐有点响，飘过来几句，是一首男女对唱的老歌：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有一点动心～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也有一点情不自禁的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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