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2）

他不会留下骂名。

他要留下摇天撼地、倒海翻江的盛名，他要成为漫长黑夜中的一道惊雷，用蓬勃的热血和高昂的头颅炸破沉闷的天空，并非为了名利，而是为了心中热切的渴望。

吴水月眼含热泪，看向把龙骨从神庙里捧出来的仇声水。

耳边的唱词变得忽远忽近，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到龙骨上，盯得久了，仿佛穿过这一截龙骨散发的幽幽冷光，走进一个绚丽的怪梦中。那里有他的理想，他的信仰，那是信仰和理想的怪梦。

而这怪梦是从仇声水告知他们真相的那夜开始，一直游走在他的脑海，他的信仰和理想也由此滋生，先前的他竟不知原来他们身处一个如此严峻的境地。

江湖与朝廷维持了几十年的平衡随时都会被打破，即使没有震惊天下的刺杀天子案，趋于规范化的皇权也会继续向外**，首当其冲收割的便是他们这个由柔弱心灵呼唤而来的群体，所以反抗是必然的。

历史往往有很多必然，而这些必然藏在偶然背后，装饰成偶然粉墨登场，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离奇的闹剧。

吴水月并不觉得这是一场闹剧，他的信仰和理想是如此的热切，他坚定不移地相信从神庙里捧出来的龙骨就是上天降下的指示，上天指示他们——“君无道，无以率天下万民。”——他这样坚信着，他们也这样坚信着。

他们是冯生嗔、宋霹雳、钟惊雷等人。

冯生嗔从仇声水手中接过龙骨和一把小刀，他用小刀剌开手掌，伤口涌出的血滴在龙骨上，很快从龙骨上滑下去，滴进夜色中。

夜色中还有许多人的血，仇声水的血、吴水月的血、宋霹雳的血、钟惊雷的血，那一批唱着祈祷词的人的血，但唯独没有段朗日的血。

段朗日没有接过一路传下来的那一截龙骨。

少年人长身玉立，微低着头，俊朗的脸蒙上了些许阴影，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段少侠？”

段朗日听到有人喊他。

他终于抬起了头，阴影一下子剥落，露出那张紧皱着眉头的脸。他愤怒地质问道：“仇声水，这就是你那天晚上告诉我们的所谓的治世信仰和理想吗？”

仇声水走到了他面前，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愤怒的少年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