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2）

“曩古之世，无君无臣，穿井而饮，耕田而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泛然不系，恢尔自得，不竞不营，无荣无辱。”

“然昔者黄帝始以仁义撄人之心，尧舜于是乎股无胈，胫无毛，以养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为仁义，矜其血气以规法度。然犹有不胜也。”

众人听到青年读到此段，脸色瞬间大变，仇声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场的人，他转了转茶杯，原本停住的青年立刻会意，继续读了起来。

“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杨接槢也，仁义之不为桎梏凿枘也。再观君者之道，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夫强者凌弱，则弱者服之矣；智者诈愚，则愚者事之矣。服之，故君臣之道起焉；事之，故力寡之民制焉。”

厅外月色飘渺，孤雀掠过星云，爪尖勾起一抹黑夜的寒意，稳稳停在树梢上。

厅内灯火通明，一人遽然站起，剑尖缀着一点人心的施迤，隐隐现于此刻中。

他微微冷笑道：“仇声水，你让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听这段大逆不道的话吗？”

站在仇声水身边的青年刚想发作，却被仇声水一把拦下。

仇声水不急不慢地说道：“你可知这段话是谁说的？”

“谁？”

那人问道。

那人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仙君”，他被来劫法场的人救下，一路带着他逃到了江扬城。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才知道救他的人是仇声水。

那天来劫法场的人其中有不少是仇声水的人。

他们成功地救下了“水月无双”吴水月，还有包括“无目道人”冯生嗔、“火狻猊”宋霹雳、“铁面神”钟惊雷在内的武功仅次于江湖五大顶尖高手后的三大高手。

如今的江湖，太平阁在每年开春后便会重新排出全新的太平榜，阎清绝在十年前杀了四大天魔后一战成名，直接跃到了榜上的前五名，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幽阎王”，且十年间无任何变动。

剩下的那四人除了五年前初出茅庐的阿虎外，都是在榜多年的常客。

但五年前的阿虎以一身阚如虓虎的武功迎上“人间太岁”司阴云，且成功将这个为非作歹多年的魔头斩于剑下。从此剑客阿虎之名便响彻江湖，一跃成为太平榜上排行前五的高手，将“无目道人”冯生嗔挤了下去。

冯生嗔为此积怨已久。

紫禁前廷的血色夜晚中，他看见了抱着一具尸体飞上屋檐的阿虎，他跟着阿虎的身影在宫殿的屋檐上穿行，然而在他只差一点就可以追上阿虎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人从后面击晕。

他完全察觉不到击晕他的人跟了他多久。

在场的人几乎都和他有一样遭遇，醒来后便被绑在了牢里，他们为此私下商讨过多次，但还是得不出什么结论。

他们今夜到这里来，便是因为仇声水告诉他们，他知道怎么回事。

翠峰楼荒废已久的前厅内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仇声水的那句话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

“蒋太平。”

三个字如寒夜里的凉风，穿过厅外的皓月星云，钻进这满室灯火的怀中，缱绻缠绵，不舍离分。

吴水月的指尖颤了颤，仿佛触到了那缱绻的凉风，他的神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你怎么证明？”

凉风同样在段朗日、冯生嗔、宋霹雳、钟惊雷等人身上轻柔拂过，那四人目光幽深，内心已将缠缠绵绵的凉风彻头彻尾地盖住，反复品味。

这三个字非同小可。

若是传出去，恐怕就从这缱绻的凉风变成了摇天撼地的狂风，所有人都不能在这狂风中独善其身。

所以他们要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