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色是刮骨钢刀·下(1 / 2)
已过子时,秦战才回了旧公馆。母亲不在家,仆人烧热了水放进浴缸里,他穿着衬衣和西裤,径直浸了进去。水没过头顶,衣衫透明,漂浮着,像一缕脆弱的魂。仿佛禁不住丝毫触碰,禁不住一声咳嗽,更禁不住感情的诱惑。
秦战简单沐浴,披衣而起,在模糊的镜子上,抹出自己的脸。
湿发向后梳开,香皂打出雪白的沫子,一把冰亮的小刀,沾了水,细细刮掉不经意冒出的胡茬。刀尖越过嘴唇,他手微微一抖,就回忆起唇齿相碰的滋味。烟草苦涩,乳酒腻香,甚至能尝到对方柑橘味道的清新剂,却使他冷笑一声。神色有些阴沉痴狂。
秦战手指翻动,合上了刀,将脸胡乱冲了一通。潮湿封闭的浴室里,敲门声显得沉闷不堪。
他拉开门,陈穆像是有些等不及,递过去一份电报,是刘副官发来的。
秦战接过快速扫了一眼,头发还滴着水,他一身湿漉漉裹着浴衣,一向不爱擦头发的坏习惯。奉天的电报总是半夜来,掩人耳目之虑。
“少帅,我们已经派人便衣前往河北几处交通要站。”
“顾灵辙什么时候去奉天?”秦战划了根火柴,将电报点燃。
“大概在我们经过山东时。具体车次不清楚。”
秦战判断:“他很有可能乘私人飞机,缩短行程……”他沉思片刻,“给袁成毫发电报……”
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这回他们回过神来,反比顾灵辙多算一步,来一出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天空已泄露一线鱼肚白,与云彩绞缠成熹微紫色,今日,不宜远行,言余矜撕下墙上的一纸黄历,丢进了炭盆里。窗户打上了薄霜,暮冬时分,还要怎样昏的晨呢,他取过烛台,避开风点亮了蜡烛,在摇晃的烛火中,静静地看着上海城醒来。
水落山倾风满楼。
首段路乘宁沪线,宁沪铁路是宽轨,五个小时可到南京下关,他们不在南京停留,以免节外生枝,即刻由水路渡过长江,转津浦铁路。
秦言二人都不喜声张,来送行的不过几个熟知的女眷。
秦家劝叶知秋念着旧情去看望秦云龙,她依然不肯,同新男友一道来火车站为儿子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