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色是刮骨钢刀·上(1 / 2)
晚来起了霜,蒙蒙的玻璃晕开了对街电影院招牌上的灯光,一片不清不楚的彩色。
秦战推开玻璃旋转门,那色彩斑斓便围绕着周身流动一遭,眩目,轻靡。竟让他有些站不住脚。
李青仁赶上来撑住了他的肘,“少帅今日高兴,吃了许多酒吧?”
秦战不语,弯腰钻进汽车,见青仁也跟着进来了,并未出声怪罪。
他想起言余矜跟着老生最后一句唱词,对他说,浪打风飘就不能回归。语罢不过片刻,哀怨的曲乐尚未散尽,苏小姐的茶房就来请言余矜回去。
言余矜握紧手杖,疏离地对秦战点了一点头,“少帅,言某告辞。”仿佛从未醉过失态,只有皮肤异常的红,诚实地出卖了他。
秦战揉了揉额角,恼怒地皱起眉。在他面前,自己还太过稚嫩,既没有多情的恣意,又没有无情的克制。
仿佛失了骨头,李青仁软蛇似地挂住他一只臂膀,见他没有拒绝,又伸出手帮着他揉弄太阳穴。
“放开。”秦战声音冰冷。
青仁打了个哆嗦,手足无措地连道歉:“少帅,我错了,我错了……”带了一点哭腔。
秦战拢紧没有领带的散开的衣领,语气平淡无奇地:“再哭就滚下去。”那里灌进风,叫胸口阵阵发寒。
李青仁的身子却很暖很软,他像是刺探食物的蚂蚁,饥饿地不肯罢休,在秦战发怒或纵容的边缘游走。再一次将脸贴上他肩头,手滑到秦战腰间,扯出了雪白的衬衫。
秦战闭上眼,眉头依然蹙起,青仁见状更大了胆子,从底下向上,解他紧密的衬衣纽扣。
秦战试图沉溺进去,脑中却是另一个人的面容,那样清晰又那样遥远,像隔着一杯水的倒影。像理智和感性相互拉扯,是伊甸园中一粒苹果,是的,醉红的脸,欲望的果实,比琴好看,比佛好看……浅淡的唇受过伤,对他说今天我们多喝几杯,敢不敢?又说秦战,喝得太多了……太多了吗?言余矜……我还没有醉……
棒打鸳对,不能回归,我没有醉。
他猛地睁开了眼。
青仁抬起头看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久经练习的微笑,他十几岁时可是专吃才子佳人戏的饭,演白面小生,谁知愈长愈是颧骨外突,寒削痩薄相。
秦战拿开他作乱的手,毫无情致可言。
“停车。”
秦战另叫了一辆车回大世界。酒气是热的,空气是冷的,两厢交锋灌得秦战一身孩子气,他不顾言余矜还在不在原处,好似孤注一掷,赌缘分。
大门的灯箱下,人群来往穿梭,那个人灰衣白杖黑色皮鞋,极易被淹没,也极易被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