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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酒乃穿肠毒药·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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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余矜不喜洋酒,两人就去西皮二黄的场子点了北方酿酒,秦战说这种酒原是蒙古人吃的,所以有牛乳的味道。言余矜靠在软座中,看他在小瓷炉里拨弄着上好的碳,细长的指为他温酒。

笑着想“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的情形。饶是久在樊笼里,能得这种招待也算他言余矜此生不虚了。

“原来会稽有种兰雪茶,便是用牛乳煨食,启于张岱。你说像不像英国人的茶。”言余矜尝了一尝说道,此酒入喉温滑,旋即从胃中升上来一股暖热的后劲,绝对是海量酒徒的饮物,极易醉人的。

“你很喜欢他,但又不是作人生小品一类的文人。”

“那我是个什么文人,京派?海派?乡土作家……?”言余矜又与他碰了一杯酒,歪着脑袋像慵懒的动物,眼神依然犀利。

秦战发现他吃酒容易上脸,双颊红晕,连手都赤红了,这种人身体中缺少一种酶来分解酒精成分,他们是传说中的斑鸠,吃多了桑葚。

“这不重要,你只要如今是秦战的文人,就够了。”

言余矜直笑:“好霸道啊。”

“也没给什么好处,就要我卖身了。”他又觉出秦战那种独特的幼稚的专断,这一点像遗传他母亲,好玩得很。

“你还要聘礼?”秦战轻抬下巴,冷傲模样,意思是言余矜胆子很大。

言余矜微笑着泯了一口酒,不语,猜测秦战几分醉意。

秦战摸了摸西装,没着外衣可说是身无长物,堂堂一个地方军阀的儿子,连这桌酒帐都是赊的。点单的时候言余矜虽带了钱,却还狡黠地对他说,别,记顾灵辙账上。转头招呼茶房,给我们来最贵的。

酒气这时一下蒸上来,秦战干脆只手扯了他的领带,扔在桌上,挑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言余矜拾起来端详,暗纹很迷人,Alfred Dunhill的好东西,他顺手一卷塞进了兜里,多谢老板。秦战的钱真好骗。

秦战说,我就没有点什么?犹如小孩子不甘心。

言余矜摇摇指了指半开半苞的红玫瑰。

秦战冷笑:“法兰西留过学的人,送玫瑰最不值钱。”言余矜的老底都给他摸得一清二楚的,不快了,心想对于你我又知道点儿什么?于是把火机的盖拨得啪嗒啪嗒响。

“少帅在哪里深造的。”他在一簇火中,面庞明灭语气风平浪静,就是不愿看他一眼。

“慕尼黑。”秦战今天话多了些,好像剖开一片赤子诚心。“缴最贵的学费,吃最凉的饭菜,受最重的训练、最多的训斥……”

“因为是支那人。”言余矜与他异口同声。相对知音地笑了一笑,惜痛前尘,也战胜前尘。要有勇气。

这一杯敬中国。言余矜说。

秦战应,这一杯敬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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