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付修受伤,不适宜马车颠簸。商量之下,便决定乘画舫,沿水路回府。
付修正经地端坐在画舫原先为客人制备的贵妃榻上。衣服不正经地虚虚遮掩在右侧肩背上,左肩露出一个正经的伤口,约莫三指宽的长度,肩上的铁片已被取出。
祝合正拿着淬过火的刀子,准备切去腐肉。肆儿端着染了血的铜盆在一侧候着。
门外守着一个没逮到匪人的小少爷,以及一个准备随时领将军回府的少师。
“嗯……啊,疼疼疼!”
“……我刀还没下去。”
“哦。”付修不说话了。
过来一会儿,付修问道:“祝兄,你下刀了吗?”
“我下完刀了。”祝合嘴角带笑,付修没看到。
“你身上有药吗?”祝合将手伸到一旁的肆儿跟前,眼睛还盯着付修左肩上。
去除铁片的伤口有些渗血,好在不多。周围结着一层血痂,暗红色的。四周皮肤未见红肿,想来不会太过严重。抹上一些防腐化的药粉变好。
肆儿看着祝合伸过来的手,幽幽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祝合手上。
祝合未做他想,接过瓷瓶便拔掉红色的小塞子,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甜。
“等等!”付修一把挡住祝合递上来的小瓷瓶,就着祝合捏着瓷瓶的姿势,凑上去嗅了下,转头瞪着站在一旁的肆儿。刚要开口说话,只见一侧飞来一长鞭。祝合很快地侧头避让开去。却见那一鞭子并非冲他而来,而是卷走了他手中的药瓶。
肆儿见药瓶被夺,便要来抢。眼见着便要到手,小少爷一鞭子飞了过来。肆儿果断旋身后退,并将药瓶向小少爷踢去。
缺了口的瓷瓶在空中转了两圈,又被小少爷一鞭子挥在瓶身上,应声碎裂,雪白的粉末洋洋洒洒铺了小少爷满身满脸。
……
“李乾!你又在找什么死?”说话的是少师,只见他一脸的不耐地摔门进屋。
祝合和少师相交多年,这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说话多轻浮恣意。像眼下这般气急败坏,祝合还是第一次见。
“我就想尝尝那个药,好像很好吃。”李乾毫无愧色,甚至说得情真意切。
“吃到了吗?”少师冷笑。
“吃到了。”李乾说完便凑到少师跟前。
“你最好现在便死。”少师要比李乾高一个头,轻轻松松便将李乾推了个趔趄。
李乾两只大眼里藏不住情绪,满是落寞。“那我马上就能死了……”
“滚一边死去。”刷地一声,少师重重敲开折扇,转身便要走。
“我真的把那药吃掉了……”李乾见少师走了,声音也小了。
肆儿上前,从身上掏出解药,准备给这人服下。没个防备,被眼前的人扯住了衣袖。那人“哇”地一声扑到他肩上哭了起来。
肆儿整个人懵在当场,好在下一刻便有人替他解了围。
“李乾你想死吗?”原本已出门的少师折了回来,煞着一张脸,拎着李乾的衣襟往门外走。
祝合想叫住少师,可人已经拎着李乾出了内门。隐约还能听见少师吼人的声音:“谁允许你往男人身上……”
之后,画舫顺利在湖边靠岸,几人一道回了状元府。再之后,一直到日暮西沉,少师也未来状元府。
“肆儿身上的是什么药?”祝合好奇一问。
“春药。”
……
祝合见天色不早,少师怕是杂事缠身,便要自行回府。结果,安静了一整天的付修开始哼唧。
“祝兄,昨夜在断魂山一夜,甚是吓人,夜里我怕一人睡不踏实,恐有冤魂寻我索命……”
“……”祝合见付修瑟然,不知该如何回他。转头看了眼窗外,暮已沉沉,少师未曾过来,想来府中暂无大事,再转念一想,付修这伤,多半也有他祝合的过错,想来想去,便应下了:“那便这样吧。”
付修受伤,不能洗澡。两人便随意收拾一下,应付修所邀,同塌而眠。
付大人,当真是想与他祝合交好啊。祝合闭着眼,心里默默想。
“你知道李乾吗?”付修突然出声。
“不知。”祝合闭着眼,没有睁眼,“看穿着以及姓氏,应出身贵胄之门。”当今大京的天子,便姓李。
“他乃当今申侯嫡子。”
“是个人物。”祝合口上未见波澜,心下却有些怪异,大京人脉复杂,少师之前有跟他罗列过整个皇亲国戚的族谱。上至天子,下至五品下士,甚至谁家十七八姨太的生辰,少师都有提起,可怎的偏偏漏了这等侯爵公子?是无意疏漏,还是故意未提?
“今日我见他似乎与你那青梅竹马有些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