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付修赶至宫里时，皇上已经在浮欢园里钓起鱼来。

浮欢园，得名于“浮生若梦，一响贪欢。”先先先老皇帝提写的名。付修在牌匾下观了眼，字挺丑。

浮欢园是皇宫里一个很大的人工池子，约莫十丈见方。池子上面建着几座亭子，靠几回长桥连通。池子里长了好些绿荷，密密麻麻地铺了大半个池塘，居然也没把这池塘里的鱼闷死。

皇上正躺在藤竹的躺椅里假寐。手边的鱼竿插在护栏的石缝间。落线的水面，半日不见一丝涟漪。

付修微微皱眉。钓鱼什么的，他最是不喜的。

“微臣向皇上请安。”付修虚虚拱手道。

皇上半晌没有动静，过些时候，缓缓道：“付辞，我何时才能杀了那狗贼？”

付修皱眉，皇上刚才未用“朕”，还直呼他的名。

“快了吧。”付修在一旁的矮榻坐下。风自菏塘过，吹起阵阵涟漪。

皇上睁眼看向付修。

“既然敢拿那骰子在你面前挑衅，京漠两国之战，已经迫在眉睫。不过……”付修沉吟道：“那狗贼怕是要拿七成的胜算。”

“七成？”

“我近来在坊间游走，这大京，怕不仅仅是皇上你一人的大京。”付修见着小桌上的甜食，便要伸手。

皇上拍掉他的手，“凉掉了，吃了闹肚子。”

付修悻悻然，“本是五五开的局，结果有人在内院放火，可不得三七分天下。”

“你觉得谁会放火。”

“暂时还未看到有人露尾巴。”付修皱眉。

总会露出尾巴的。皇上躺回躺椅，不找边际地来了一句：“付大人近日越来越爱皱眉了。”

“啊？”付修被皇上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祝合这人如何？”

“啊？”付修又摸不着头脑了，皇上怎的突然问起这个，后知后觉道：“皇上你派人跟踪我？”

“我只是让人留意些祝合。怕他年轻不自知，入些不该入的党羽。”皇上侧头看向付修，“看来看去，只看到你在他旁边瞎转悠。”

“……”付修有些尴尬，讪讪地给皇上赔笑。

“祝合便是那饿狼群里的一块肥肉，想要扑上去的太多了，你小心一点。”

“是。”

两厢一时无话。皇上突然出声：“我记得戴老先生之前给你批过一卦，‘断子绝孙，注定匪命’。”

付修脸都绿了下来，哼哼道：“他老头子若算得准，我这状元是假的吗？”

“来日方长。”皇上闭眼躺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上钩了上钩了。”付修一阵激动，推了一把身旁的皇上。

这意味着，今日的钓鱼议程可以结束了。

皇上两手抱在胸前，看着水中的鱼钩一阵乱颤之后静止下来，面露遗憾。“哎！没钩着。”

“你……”付修想翻白眼。咬牙起身，撩起袖子，踩上石栏便翻了出去。

脱钩的鱼在水中翻出一长串的涟漪。付修踩上一旁的荷叶，在空中一个后空翻，撩起袖子的左臂直插入水，“哗啦”一阵水声过久，付修提溜着那条脱了钩的青花鱼，扔进一旁空空如也的篓子里。

“皇上，你不出手，鱼是不会自己进篓子的。”

皇上微微沉吟，“付大人似是感触颇深。不过的确有些道理。”

“那臣告退了。”说完不等皇上回话，转身便走。

“嗯。”皇上在付修身后道：“付修，公主出嫁前，弄清那烧火之人。”

付修微微愣了下，转身看一眼凉亭内的皇上，皇上正低头看着鱼篓里的鱼，便道：“是！”

付修赶到浣花街，没见到祝合，倒是见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肆儿，站在玉华楼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街前人来人往。

“你站在这里作甚？”付修皱眉。

“等少爷。”

“在这里等？”付修想打人。这榆木脑袋，就怕没人知道他付修要在这出现。

“我猜少爷会回这里。”

“……”付修突然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哼哼着小声道：“然后呢？”

“祝将军他去泣湖钓鱼了。”肆儿继续道。

“……”付修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已近黄昏的日光，“今天天气挺好，我想去钓鱼。”

“少爷，鱼竿在马车上。”

“嗯。”付修拿过鱼竿，转头对肆儿道：“你先回吧。”

“是。”

付修一边走着，一边嘀咕道：“一人钓鱼难免寂寞，祝兄我这便来陪陪你。”

只是……

一眼望到对面山的泣湖边，哪有半个祝合的影子。付修看着淼淼湖面，百无聊赖的将鱼竿插在一个石头缝里，只身坐在一旁的枯草堆上，眯眼数着湖上渔帆点点。来都来了，鱼上钩了再回去吧……

“付大人？”祝合语气有些惊讶。

祝合钓了半日鱼，却是只有两三尾，眼见着日头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便见湖边坐着一白色的身影。祝合便拿着竹篙将船撑近些，觉得那人有些似付修。没成想，仔细一看，当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