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北漠使来访，想必今日的早朝格外地漫长。祝合想着，又往嘴里塞了两只包子方作罢。

祝合上朝时，没见着付修。北漠使朝进这等大事，他都能不来。

祝合想，若是付修哪日入得后宫，怕是能成大京史上的付妲己。

“皇上，付修付庶常还未至。”大殿下多了一个绿衣副史，一个负责重大事件或祭祀大殿专门记载史册的。

祝合看了眼坐在矮桌后的人，有些惊讶，此人竟是那日为他指路的绿衣官。

“无妨。那今日的早朝便开始吧。”皇上甩了甩宽袖，“萧副史记下北漠使的人数。”转头道：“请北漠使入朝。”

北漠使一行十二人，排了三列，手中托着锦盒，缓步入得大殿。

众人向皇上行了使臣的参礼，后一一上承贡物。萧副史一一记录在册。

锦盒里介是些金银玛瑙，正好凑够九件。

“一直听闻，陛下在朝以来，后宫虚匮，至今未立皇后。我王深念两国友谊，特选十位美人，由下官带来，欲服侍陛下于榻前。”

“漠北王的深情厚谊，朕心领了。萧副史，可有记下？”皇上向坐下的萧自臣看了眼。

“是，皇上。”萧自臣低头将皇上所说，一一记下。

“陛下，此乃我王奉上的另一件宝物。”北漠使声音顿了顿，“大王说，您见到定会高兴。”

为首的北漠使长得不算高，后侧的祝合微微挺起腰，便看到那人手中之物。

明黄丝绸的小方布打来，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金丝小盒，小盒里垫着红色的丝绒，丝绒上躺着一只小坠子。坠子上悬着一只镂空的骰子，骰子芯儿是个朱红的圆物。骰子下面悬着艳红的穗子。

祝合看不出个所以然，猜测大抵是个贵重的物件。

“陛下，我王想向大京借十万石的粮草。”

祝合听得有些莫名，北漠使手中指头大的坠子能值十万石粮草？

“漠北王真是善解人意。”皇上两手交叉，撑在鼻前，只留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旒珠间飘忽。“朕今日有些乏了，退朝。”

“……”今日的早朝结束得格外有些快。

祝合刚出得宫门，少师便凑了上来。

未及少师开口，祝合先把人往旁边推了些：“你离我远些。”

“将军，我们可是青梅竹……”

“滚远些。”祝合皱眉。

“老夫人让你早些回去，今日京北的轩王妃来家里做客。”

“……”祝合无奈，轩王妃家的小女儿，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只是，祝合他这等尴尬的身份，怎可与皇亲贵胄联姻。怕不是活得太过安逸。“回去吧。”

祝合有些倦怠，靠在马车里有些走神。忽的，一曲琴瑟之音入耳，“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玲珑骰子到底是何物？”祝合喃喃道，“少师，停一下。”

少师将马车停在路旁，与祝合一道行至花楼下。

花楼位于浣花街的中心，在两排风格相似的木楼中，雕龙刻凤，颜彩绘染，最为浮华。门前进出往来之客，络绎不绝，楼上不时传出袅袅之音。

少师一开折扇，遮在脸前，偷摸着与祝合小声嘀咕道：“将军，您想进去？”

祝合微微一愣，将少师推远些，缓缓道：“我若娶个风尘女子回去，你觉得如何？”

少师怎能不知祝合的心意，“皇上大抵也许可能会放过你手上的虎符，但老夫人肯定会将你吊起来打。她老人家抡狼牙棒的姿势特标准。”

祝合险些被少师给逗笑了，轻轻一叹：“回去吧。”

结果，人还未走出两步，祝合便觉头顶一暗。抬头看去，便见一红纱霓裳包裹之物从窗外坠了下来。

……祝合皱眉，这条街都实兴天上落美人这等事吗？心下嘀咕，但还是准备把人接住。

结果，祝合连人衣角都没沾着，自己便被拽到一旁。

祝合以为是少师，抬头一看，竟是今日缺了早朝的付修。

这时，楼上探出一个脑袋：“你没摔死吧？青天白日的，净给小爷生晦……”话还没说完，那人像老鼠见着猫一般，缩回窗内。

在那人缩回去前，祝合看了眼楼上的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眉目飞扬。头上戴着金玉的发箍，两侧垂下金色的线绳。该不是哪家侯爵府的少爷。

祝合皱眉，想要上前看一眼楼上摔下的人。

“祝兄，我来，我来。”付修见祝合要上前，手快地将人拖至身后。

“……”祝合眨眨眼，道：“那付大人您请。”心下嘀咕，付修这厮长得相当的禁欲，没成想却是个惜花怜月的风月情郎。

“姑娘，你没事吧？”付修撩起长袍的前摆，摊在大腿上，半蹲着身体，缩着两只手，完全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

“我没事。”地上那穿着红纱的女子半伏在地上，长发遮去大半张脸，慢慢地坐起身。花楼里赶来的老鸨带着几个长工，将她扶进花楼。

原先聚上来的路人甲乙丙丁也都散去。

……祝合皱眉。付大人您如此的不解风情，不知疼惜姑娘，对得起您这张脸吗？

“你刚才怎的不接住她？

“这楼这点高度，可摔不死她。”付修抬头看一眼三层高的花楼，回答得理所当然。

祝合不置可否。

看外面的时辰，快至晌午。想起少师还在一旁等着他回府，便要同付修道别。

付修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师，一手揽过祝合的肩膀，将这两青梅竹马隔开，“祝兄，你我如此有缘，何不喝上一杯再走？”

“付大人您会喝酒？”祝合舔舔嘴唇。隔了三五日，这破了皮的嘴巴总算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