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黄金蛊（31）（1 / 2）

僧灵罗心中一软，胸中那股腾起的熊熊焰气便又浇熄了几分，只剩一股绵绵小火烧着，将那少年拥在怀里。那少年之前从寒潭出来，微温的身体仿佛仍然蒸着淡淡的水气。僧灵罗含着那少年嘴唇，耳鬓厮磨了一会儿，轻轻道：

“你这傻乎乎的小妖，就这般由着我，不疼？”

那少年见他缓和下心绪来，方才一扁嘴，蹭了蹭僧灵罗脸颊，撒娇似的：

“疼——叫了你也不听……”

那少年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在黑暗里如温珠润玉：

“阿九怕疼——但更怕你心里疼……”

僧灵罗心中情绪无可言喻，只能低着头，与那小妖四目相对、轻轻拥吻。良久，他方轻轻喟叹：

“阿九，若你是我，你怎么办？”

那狐狸被亲得迷迷糊糊，睁大双眼，不明所以。僧灵罗便又问：

“你说我是杀了青灵子，还是不杀？”

那狐狸将脑袋枕在僧灵罗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大和尚，若我处在殷无邪那般境地，你是青灵子，你又怎么办？”

那狐狸的声音传入僧灵罗耳中，气声与酥麻感又像小蛇一般，沿着颈椎一路向下：

“这世上，有没有人值得你，背师弃佛，等候十六年？”

那狐狸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莹莹发亮，眨了又眨：

“大和尚，你才不会这样。这执念当真可笑，对吧？”

僧灵罗心想，你这小妖，何时懂得什么是执念，无非是揣测我心意说话罢了。他心中那点绵绵小火便一味铺陈开，融入四肢百骸，将那少年牢牢圈固在自己怀里，只与他二人四片嘴唇相接，舌头钩缠了许久。那少年气喘吁吁，眼睛里却像是烧着炭火一般：

“大和尚，你杀了他吧？”

“什么？”

“殷无邪起死回生，青灵子却要杀了她，因为他知道，面前那人虽是旧日皮相，却已不再是心中所爱。若换做是青灵子落到如此境地，难道他不希望，殷无邪能杀了自己吗？如果连这点心意相通都做不到，又何为知己，何为爱人？”

他扬起脸，口中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僧灵罗的嘴唇上：

“大和尚，两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相爱，对吧？”

僧灵罗心有所感，低低地“嗯”了一声。那狐狸伸出双手，勾住僧灵罗的后脖颈，将他与自己的距离拉得更近：

“大和尚，那夜你我初见，荒山古寺，青灯古佛……你我之间，算不上无缘无故，对吧？”

僧灵罗微微一笑，想起那夜，这孽畜心怀鬼胎，张牙舞爪，却容颜如玉，吐气如兰，自己虽怀惩戒之意，却未必不是在一刹那，动了欲念之心，不禁暗自喟叹，低头蹭蹭那少年鼻尖，戏谑道：

“除了本座，还有谁收得了你这个小妖？”

僧灵罗又与那少年温存缠绵了许久，心中却渐渐拿定了主意，见那少年疼痛暂减，便与他整理衣衫，慢慢走了出来。

那少年只道僧灵罗要下杀手，攥着僧灵罗的手，越攥越紧。却不防僧灵罗猛地停下脚步，那少年“咦”了一声，从僧灵罗背后探出头来。

只见那地上空空一片，连青锋剑的踪影也无。哪里还有青灵子的身影！

“你师兄他——”

那少年吃了一惊，就要四处去寻，却被僧灵罗一把拉住，摇了摇头。那少年猛然醒悟，面上一喜，却又迷惑：

“大和尚，你真的要放了师——青灵子？”

僧灵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且放他去……他这般样子，若能逃脱生天……下次见面，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僧灵罗走上前几步，见青灵子之前所躺之处，用鲜血写着一行小字，那狐狸眼尖，早就抢先读出了声：

“‘悲鸾铜镜，前尘旧梦。龙窟古寺，孤魂渺踪。’”

那狐狸挠挠头：

“大和尚，青灵子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僧灵罗心中一惊，暗想，这“龙窟寺”三字，已非自己第一次见到。鹧鸪城中，邢家书房之内的纸卷之中便提过，崔九郎曾随侍端木明造访龙窟寺，端木明夺取镇寺之宝雨霖铃，赐予崔九郎作订婚的贺物。乌夜城中，穆千言又曾言及，他随母亲漂流到龙窟寺附近，受寺中僧人接济长大，又偏偏“偶然”得了端木明的遗物七星龙尘剑，用以复仇。僧灵罗又想，自己几次三番，入于端木明的前尘旧梦，又被阴兵金龙，误认为端木明本人。看来这龙窟寺，无论如何，自己是非得闯一闯不可了，看看端木明和崔九郎，究竟在人间，有什么心结未解。僧灵罗心想，青灵子偏偏找自己讨要悲鸾铜镜，又说什么“前尘旧梦”；自己只道是青灵子触景生情，故有此叹——现在想来，只怕青灵子早就知晓龙窟寺的端倪，又多半了解悲鸾铜镜的奥妙，方对自己出言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