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黄金蛊(21)(1 / 2)
那狐狸将下巴搁在僧灵罗的胳膊上,转了转眼珠子:
“为什么不能两个都看?我既想看《画中仙》,又想看《黄金亭》,怎么办?”
僧灵罗摇摇头,伸指在那小妖腮帮子上弹了弹:
“胡闹,哪里能同时看两出戏的?”
“为什么不行?若我是个财主,就把两家戏院全买下来,然后在墙中间凿个洞,放一排座椅——然后那些想同时看两出戏的,就坐在中间,一边看腻了,就去看另一边,岂不欢喜?”
“更加胡闹了。不仅胡闹,而且贪心——如你这般,一出戏都看不安心,反而不如安安静静坐下来,专心看一部了。”
那狐狸却嬉笑起来,越想自己的点子越得意,将僧灵罗从椅子上拽起来,拖着他匆匆忙忙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催促道:
“快快快,戏快开场了,我们要迟到了!”
那狐狸拽着僧灵罗,一路跑到戏院门口,差点撞翻写着巨大的“黄金亭”三个字样的水牌。僧灵罗见少年不去买票,正在奇怪,却被他拖到戏院墙侧的巷子里。那少年见左右无人,回头朝僧灵罗眨眨眼睛,对两人施了个隐身咒,拉着僧灵罗就跳上墙头,从天窗翻上房梁,一路蹑着脚,走到靠近戏台的坐下。
台下的戏早已开场,僧灵罗见下方锣鼓喧天,唱戏的咿咿呀呀,自然听不见梁上两人对话,便贴近了那狐狸耳朵,轻声抱怨:
“你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逃了票钱?”
那狐狸嫌他不识风月,皱了皱鼻子:
“我偏要两出戏都看——咱们看完上半场的《黄金亭》,再去看下半场的《画中仙》!我才不要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咱们就这样看,想什么时候走就走,方便!”
僧灵罗摇摇头:
“离经叛道!”
那狐狸一边眉毛挑得老高,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凑到僧灵罗面前。僧灵罗不禁警觉:
“你做什么?”
那狐狸却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僧灵罗,一对朱唇贴着僧灵罗的嘴,口中呵出的热气喷到他口中。那狐狸一手柔柔搭在僧灵罗肩头,轻轻道:
“那,你与我,算不算离经叛道?”
僧灵罗一愣,那狐狸嗤笑一声,回过头去,自去看戏。僧灵罗叹了口气,往那狐狸身边挪近了一些,那狐狸却自然而然地软下身子,卧在僧灵罗的右边大腿和肚子上,一只手则扶在僧灵罗左边膝盖上。
僧灵罗轻轻捋着那少年颈边的乌顺长发,一边看着下方台上的剧情,一边分心听那少年随口评判:一会儿嫌青衣下巴太尖,动作轻佻,镇不住台风;一会儿又嫌剧中书生年纪太大,脸上的粉敷得太多;一会儿又道,剧情是极好的,绝世名伶为情而死,葬在黄金亭下,为书生一念所感,魂魄重生——可是书生怎么又有了几个红颜知己,一往情深变成了齐人之福,倒尽胃口;书生本以一介布衣上书,绝食罢考以讽谏君王昏庸,怎么演着演着又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了朝中首辅?
眼看着下方观众如痴如醉,纷纷鼓掌叫好,那狐狸跳起身来,拍了拍衣衫的下摆,回头对僧灵罗道:
“没劲,走吧,我们去看看《画中仙》去!”
僧灵罗苦笑着摇摇头,跟在那狐狸身后,出了戏院,没走出几步,却见那狐狸驻足,指着前方轻轻“咦”了一声:
“那背影好生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僧灵罗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青衫一闪,分明是方红叶的背影。僧灵罗攥着那狐狸的手,并肩而行,跟在方红叶背后走了几步,见他亦是往海棠春而去,不由得微微蹙眉。
只见方红叶今时不同往日,衣衫鞋袜尽是簇新的,连发髻都用金丝缠了,手中一柄白玉骨的扇子,更显风流放诞之意。方红叶一路行到海棠春的剧院门口,被门口收钱的杂役认了出来,只不许他入内。却听方红叶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往地上一扔,就要进去,那杂役拦了,说什么也不肯,两人竟撕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