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2 / 2）

中年黑人笑了笑，立马把烟头掐灭了弹了出去：“上来吧。”

肖宇打开了车门，坐到后座上去：“你……能不能快一点？我……急着去见一个人。”

“你也是偷渡来的？着急去见收留你的人？放心好了，我不会泄露你的行踪的。”中年黑人笑得爽朗，一踩油门，车开得飞快，“十几年前，我也是偷渡来英国，不过我比你惨多了，口袋里面一毛钱也没有，也没有认识的人，甚至不会英语，那时候我从拾垃圾开始做……”

竟滔滔不绝地追忆起往事来。

窗外的水泥森林飞一般地向后掠去，灯河如火龙一般蜿蜒起伏上下翻飞，距离曼彻斯特越来越近了，距离叶宽……也越来越近了。

狭小的车厢里空气并不流通，肖宇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胃里也难受得要紧，还没来得及问那名中年黑人能否开窗时，已经先行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的车！你别吐我车里！”中年黑人忙踩了刹车，回过头去，发现肖宇面色苍白，忙问他，“你还好吗？”

“我想到车外一会儿，你……能不能扶我出去？”

中年黑人没有法子，只好把他扶了出去，问他：“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肖宇不住地呕着，胃里都是空的，呕的先是清水，紧接着就是苦涩的胆汁，呕了一阵，大约是连胆汁都呕尽了，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吐出来，肖宇擦了一下嘴，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去医院。”

下了车，冷风扑面而来，光脚踩在马路上，让肖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好在胸口没那么闷了，而且吐了一阵，胃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气：“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中年黑人瞧着他这副模样，十分无奈：“那就休息一会儿吧，我扶着你。”

“谢谢你……”气若游丝的声音，肖宇喘了好一阵，这才渐渐地缓过来，“……我们走吧。”

重新回到车上，肖宇坐也坐不住，整个人都瘫在后座上，他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默默地想着，求求你在坚持一会儿吧，至少要坚持到曼彻斯特，至少要坚持见到叶宽再停止跳动吧，求求你了，只要见到他，只要吻过他，哪怕……活不过这个冬天也没有关系的，哪怕立刻死掉也没有关系的。

他没有一生一世去许给别人，所能把握的，不过一分一秒罢了。

多争得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肖宇轻轻地问：“你能不能……开得再快一点？”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