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 / 2)
司马俊阳抬手想去抚摸他的额头,却在看见手上的橡胶手套时顿了下,握了握拳,在半空中换了方向,拿起旁边的毛巾,轻柔的替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原地又站了几分钟,像昨晚一样,轻巧的躺上去。
单人病床的空间并不宽敞,司马俊阳怕压倒卓易,只虚虚搭了个边,小心环住人,十指相扣,慢慢收紧胳膊,黑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像是要把余生所有的分量都用尽。
也许是感受到司马俊阳专注的凝视,卓易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眼皮小心的抬起来,隔着防护木与司马俊阳四目相对,嘴唇抖了抖,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司马俊阳将食指放在他的唇边,低声的嘘了一声,轻问:“渴么?”
卓易轻摇头,凝望着司马俊阳在护目镜下不真实的眼睛,侧了侧身,用自由的那只手搂住人,极小声的提出要求:“我想亲你。”
没有矫情,没有质问,他只是想跟眼前的人肌肤相亲,寻求一些安慰。
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不再存在,只有现在,只剩现在。
不需要犹豫,此时此刻,只要说出他想做的事情,司马俊阳一定会满足他。
司马俊阳去拽口罩,被他握住手,唇和唇隔着厚厚的口罩碰在一起,感受不到应有的温度。
“这样就够了。”卓易轻喃,重新闭上眼睛。
眼泪砸在护目镜上,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开口说话,司马俊阳只能把怀里的人紧紧拥进身体,就这样融入骨血,从此再不分离。
“卓易,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理智早就没了,听从心底最深的渴望,有些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口。
卓易没有回答,睫毛拼命的颤抖,原本攥着人的手也松了劲。
“给我个机会,弥补我曾经犯的错误。”司马俊阳轻声保证。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卓易再开口时的声音冷淡而恹恹。
“小易,我说的话做的事不是因为你的病。。。。”
“因为你心有不安,你觉得我有今天是你害的。”卓易打断司马俊阳的话,摆出一副不愿再谈的神情。
司马俊阳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语气更加坚定,“不,因为我还爱你,从没忘记过。”
这次,卓易沉默的更久,睁眼冷声问,“司马俊阳,我就问一句话,如果你没有恰好在喀尔维亚遇到我,如果我没有倒霉的感染埃博拉,你还会这么说么?”
这问题问倒了司马俊阳,在此之前,他对卓易的近况一无所知,只自以为是的描绘过卓易的未来。
司马俊阳有些后怕,如果他没有恰好来到喀尔维亚,如果小易没有恰好在他巡逻时出来吸烟,他们可能就此错过。很可能当卓易独自与死神生死相搏的时候,他就在几十米远的维和军营,却对此毫不知情。
司马俊阳压根不敢深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司马俊阳沉默的时间太久,隔着防护服,即便他们的距离挨的很近,卓易依然看不清司马俊阳的表情,甚至连那双一直存在心里梦里,从未褪色的犀利黑眸也看不分明,卓易觉得他可能真的快死了,五脏六腑全在疼,连手指尖都细细麻麻的针扎般的疼痛,小幅度的动了动手指,嘲弄的笑:“不会,对不对?”
卓易低声说:“你要真的还爱我,就放过我,心被撕成碎片的感觉太痛,我惜命,不愿再尝试。”
司马俊阳有种自虐的快感,活该,谁让你当年走的那么不容商量,理由再冠冕堂皇,也只是借口。
记忆里撕心裂肺的喊司马俊阳,你不能这么对我和现在低沉的说着他活的很好,热爱的事业,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喜欢他的妹子们,多圆满,何必要上赶着找虐的卓易,在眼前分离又合并,最终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呀,四年了,他凭什么以为一句我爱你,就能让卓易忘了他曾经对他的伤害。
“那就活着,我给你撕碎我的机会,从里到外,你想怎么撕撕哪里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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