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亚伦看温度计,直皱眉头,太快了,才二十分钟而已,就从37度升到39度多。
卓易突然起身,控制不了的恶心,司马俊阳反应极快的拿起垃圾桶接住,刚吃的面条从口鼻出喷出来,夹杂着尚未溶解的食物残渣,酸腐味道充斥着整个隔离室。
司马俊阳可以端着枪在太阳下站上整整一天也稳如泰山的手,此刻却微微发着抖,在卓易没有症状之前,他还心存侥幸,可现在连这个侥幸都不复存在了。
卓易吐到没东西可吐,呕出胆汁来,才算是消停,体温一路飙升,眼看着就要超过四十度,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遍体通红。
物理降温根本没用,司马俊阳拿酒精给他擦身,可擦完全身降下来一度,十几分钟后又升回去,如此反复几次,温度不降反增。
又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卓易的体温还是在四十度附近徘徊,卓易让高温折磨的,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清醒的时候还好,糊涂的时候完全不配合治疗,睁着双被热气蒸腾的朦胧的桃花眼,颠来倒去的小声哭司马哥哥,你别走;司马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司马俊阳被他一声声司马哥哥喊的心脏直抽,眼眶发红,只恨不能替他受了这份罪。
退烧针打下去,用处也不大,亚伦咬牙加大了药量,又和司马俊阳轮番给给卓易擦身,直折腾到夜幕深沉,才算是控制住体温。
亚伦率先出了隔离室,褪去防护服,扔进销毁桶,瘫坐在地上吸烟,夹着烟的右手一直在抖,无奈只能用一只手按住手腕。
过了一会儿,司马俊阳也出来了,同样的步骤做完,靠着门框另一侧坐下来,问亚伦要烟,亚伦摸出一包烟,自己掏出一根,剩下的连盒子也扔过去。
谁都没有说话,司马俊阳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直到烟盒空了,才停下来,把纸盒团成纸团扔进销毁桶。
亚伦看的直咂舌,隐隐又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再一想,这不就是平时卓易抽烟的样子嘛。
“Joe吸烟是跟中校先生学的吧?”亚伦开玩笑的调侃了一句。
“小易的情况恶化了?”司马俊阳抬眸,没理会亚伦刻意为之的幽默,开口就直奔主题,嗓子因为短时间吸入太多的尼古丁而沙哑撕裂,带着种异样的性感。
“也不算,只要还能控制住体温,就还有救。”饶是心头压着好友的病,亚伦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八卦的心,咽了口唾沫,直惋惜名草有主了。
“如果退烧针不管用了,如果还是高烧不退会怎么样?”司马俊阳问。
亚伦沉默了一会儿,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劝,“中校先生,不知道你发觉没?Joe很依赖你,信任你,你是他的精神支柱。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先稳住自己。”
他极少碰到自己完全无力的事情,可卓易的病情发作,他却只能在旁边看着,如果有的选择,他希望自己能替他承受这一切。
“你能救活他,是么?”到这一刻,司马俊阳再无法逃避卓易感染了埃博拉病毒这个事实,只能寄希望于亚伦的医术和特效药的效果。
“我可以。”亚伦很快的给予回复,他是个医生,不该说这么武断的话,可他从司马俊阳在半天之前还犀利如枪的眼眸中看见了疲惫无助,犹豫几次之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轻问,“你还爱他,为什么和他分开?”
卓易身在局中,当局者迷,他却看得清楚,哪里是什么战友情,中校先生的情感浓烈的压根就掩不住。
司马俊阳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问这个问题,他绝不会回答,可刚刚经历了一场心理浩劫,他突然很想倾诉,倾诉他和卓易的爱情,他离开卓易的原因,一切他和卓易之间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压在心底深处的最强烈的感情。
他想,为什么不呢?眼前的人是个gay,又和卓易是朋友,他应该可以理解这样的感情。
司马俊阳缓缓开口,没有添油加醋的描述,没有感性华丽的辞藻,平铺直叙的故事,十分钟就讲完了看起来有些平淡的故事,却把亚伦说哭了。
“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要爱的这么隐忍?”亚伦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往事,他也不例外,社会舆论,家庭压力,爱人另娶,为了逃避这些,他把自己远远放逐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司马俊阳手指插在发间,懊恼的说:“我放手,不是为了让他面临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应该告诉他,他对你有误会。”亚伦擦擦眼泪说。
司马俊阳摇摇头,现在的情况,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他只希望卓易能熬过这一劫,恢复健康。
“辛苦你了,后半夜我守,有事我会按铃。”司马俊阳平复了心情,拿出一套新的防护服重新穿上,收拾利落进隔离室之前,给了亚伦一个感激的笑容,把亚伦激动的半死,再次扼腕闺蜜男友不可戏啊。
病床上,卓易还没有醒,面色苍白,全没了半日前的健康,额角渗着汗水,微蹙起的眉心显示他的不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