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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漂亮(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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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市

三月天,晴

电视台门口站着个人,蓝色运动服,斜挎包,高个子,白皮肤,鼻梁上一副防紫外线变色眼镜,让他整个人显得很时尚,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似乎在等人,转过脸来,舌头顶了顶内颊,鼓隆起一个大包,随即又舔了舔下唇,虎口在下巴蹭了蹭,蹙眉,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过了一阵,终于从大门口处跑进来一青年,老远就喊道:“简苍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塞车,见谅。”

“啧!你小子怎么每次都这样,赶紧的吧,等好半天了都。”简苍语气不好,眼前气喘吁吁的青年叫小扣,是摄影师,他的搭档。

“诶,我进去拿胶卷,马上啊。”小扣说着,一溜风的跑进电视台,不大一会,顺风跑了出来:“来了来了,走吧。”

简苍拉开边上一辆大众汽车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小扣将相机放到后座,坐到驾驶室。

“简苍哥,你说那人真有一百多岁?我看那照片不像啊,顶多八十来岁。”小扣边开车边说。

“要是你都看出来,那还要我们去干嘛?我们记者不就是要把事情的真相报道给观众,”简苍摘了眼镜,将他那张老天赏饭吃的脸露了出来,看着窗外接着道:“今天天气不错,路况应该较好,争取晚上能回来。”

“我看悬,我们上次去牛头沟回来都半夜了,这次去的地方还在牛头沟里边呢,牛头沟那道,三路十八弯的,上回我们还是三个人一起去的,换着开车,回来我这膀子都痛了好几天,今天就我一人开车,我怕到时候没力气开回来了。”

“你的意思就是嫌弃我不会开车呗?”简苍转脸瞪着小扣:“再说,要不是你磨磨唧唧的,我们早上高速了!”

“不是哥,我不是这意思,赖我赖我,你别瞪我,我心慌慌的。”小扣笑道,又问:“说真的,你咋不学开车呢?”

简苍复又将眼镜戴上,就刚才,那路边站着冲他吐舌头那东西,地面上随处可见,他要是开车,不得出事么?

“我胆小,不敢学,行了吧?”简苍没好气道。

小扣闭嘴了,他刚来电视台实习那会,人人都说简苍脾气暴躁,害得他一见简苍就躲,后来工作需要,两人成了搭档,他鼓起勇气跟简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简苍哥,我业务不熟练,你别骂我。”当时简苍看着他,邪里邪气的问:“揍你可以吗?”吓得他做事战战兢兢,说话细声细气。

新人都有这么一个过程,多做事少说话,总没错,但他话实在太少了,后来简苍请他吃了一顿夜宵,告诉他吃人嘴软,从今后多说点话,他认为这是暗示他拍马屁,后来才知道,简苍在安静的环境下,喜欢有个人在耳边叨叨。

出外勤很辛苦,但是简苍喜欢出外勤,深山老林也愿意去,在电视台呆得时间比较少,后来领导干脆批准,他不用打卡,正式员工干的是自由记者的活,但是他的新闻是没得说,的确新颖值得一闻。

他们这次去的是一个落后的山村,现在国内扶贫工作如火如荼,颇有成效,但是地广人多,难免有极度贫穷的地方,不是一时半会能扶持起来的,这个山村就属于极度贫穷的那种。

有扶贫工作者从山村回来,感叹此地不但一贫如洗,几户人家处于五六十年代的生活水平,村里的人几乎与世隔绝,连部手机都没有,年轻人长大了也不敢出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因为贫穷因为没有知识,不敢探知外面的世界,有年轻单身汉子哭诉,一辈子就窝在山村里,浑浑噩噩的等死。

就这么一个地方,生活着一位百岁老人,据说已经有一百零二岁了,但老人精神头还不错,说话口齿清楚,甚至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关于老人的传说,众说纷纭,据说老人一辈子独身,是为了等待在战时走散的爱人,也有说老人以前是间谍,解放后,躲避到了山里,一躲就是一辈子,更有人说,老人其实是日本人,当然这后一种说法,已经被证实是假的,老人是地道的中国人,扶贫工作者回来时,还拍了老人的照片,当作见闻和谈资。

关于老人的这些说法,更多人选择相信第一种,毕竟百年等待,是一种多么难得的真情,激烈着广大的青年男女相信爱情。

“简苍哥,你相信哪一种?”讨论到这里,小扣问。

此时他们已经上了高速,看着飞速倒退的树木,还有树木上一晃而过的那具松鼠尸体,简苍说:“人性本善,第一种吧。”

小扣笑道:“我也是。”

下午两点,在盘旋的牛头沟山涧间,看得到远处土坡上,若隐若现的升起一道炊烟,几座渺小的土屋稀稀拉拉,有一条狭窄的土马路蜿蜒至山脚下,那处停了一辆民用拖拉机,看来他们的车也只能停在那里,徒步进村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停放拖拉机的地方,这处位置还算宽敞,边上有几道车辙子,应该是扶贫工作组在此停放过车辆,小扣将车停好,活动了下酸胀的胳膊,这才拉开车门下车,此时简苍已经站在地上,仰望上边的村庄一会了。

“哇,好多年没见过土房子了。”小扣感慨:“看来是真穷啊。”

简苍没说话,接过小扣递过来的面包和水,边啃着边朝那条向上的石子路走去。

“饿死了,上次我们去牛头沟用了三个小时,没想到过了牛头沟还得两个小时才到,看来今晚回不去了,不知道老乡家里有没有能借宿的地方。”小扣背着相机,跟在简苍身后,吃着面包喘着气,不忘唠叨两句。

简苍说:“拍两张村庄的照片,给土房子特写。”

“嗯,好嘞。”小扣赶紧将面包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端起相机,调好焦距,先是对着村庄拍了张全村照,接着对着土房子拍了张特写,拍完拿给简苍看了看,得到认可后,他问:“简苍哥,你说那老人的房子是哪一家啊?”

“不知道,找个人问问。”简苍说。

两人来到第一家土房子,房子是三套宽的,第一套应该是客屋,中间的是堂屋,后边应该是厨屋,厨屋边上,用一条小道隔开,有一所单独的竖着的土房子,老远就闻见一股骚臭味,用来关养家畜的,土房子前边是土坝子,一角堆放着木材,用一块拼接起来的胶纸搭起简陋的防雨棚,防止木材被雨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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