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阳县（1 / 2）

从对方言行看出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人, 柳笙趁着几人分食面馍的时候，将婴孩还给干瘦女人后去把船员们唤了过来。

因柳笙的善举，虽见他领着几个高壮男人回来，余正川一大家子到没像之前一样警惕地站起与人对峙, 只一脸好奇地看着来人。

见对方放下戒心，柳笙忙顺势打听起这周遭的情况。

几日前才从村里逃荒到这儿的余正川几人，每日为了多找到些果腹的东西就已耗尽了精力, 除了知道附近有个据说可以用人换粮的石头村外，对这周遭算得上一无所知。

怕柳笙不信，对他心生感激的余正川连忙说起此时山南的情况和自家的来历。

却原来山南全省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大炼钢铁, 在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后，亦如同大河村高炉炼钢一样最终宣告失败。为了政绩, 不了解农事的各市各县领导转而寄希望于农业大丰收。

上有所好，底下人自是绞尽脑汁地想起法子, 在某个公社当先一步在报纸上发布早稻亩产万斤的喜讯后, 随后其他公社纷纷效仿, 虚报夸大宣传粮食产量, 陆续放出水稻、苞谷亩产卫星。

上报粮食产量大, 任务粮自是不会少, 导致山南各村各寨的生产队将公粮上交后所剩粮食根本不够吃到来年开春。

靠吃米糠、野菜撑过开春的山南各村村民，本寄希望于今年早稻和春播玉米的收成能让自己吃个饱饭, 谁知竟遇上大旱。山南本就山多川少，需要大量水的早稻没等结穗就全部干死在了田里，春播玉米也因炎热的天气收成大减。

到了七八月, 山南各生产队办的公共食堂再无粮可炊，迫不得已各公社只得全面解散公共食堂，让社员自己找寻食物。那依山傍水的村寨情况还好些，上山下水总能弄口吃。但一些既不靠山也不近水的的村寨可就难了。

余正川一家所在的八里庄正是这些村寨的小小缩影。

起初村民们靠着玉米棒子烘干磨粉，用从很远的地方挑回的河水做蒸饼或者熬糊糊，就着没有油水的野菜，有一日是一日的熬着，就盼着公社干部口中承诺过的救济粮下来。

因着没饭吃，作为生产主力的青壮年们，个个面黄肌瘦，有些甚至患了水肿，根本无力劳动。老人和孩子的景况更可想而知，每日靠着那几口稀薄的糊糊吊命。

到了冬日，仍没等来救济的八里庄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受不了的村民们纷纷举家外逃。

本因家里老人故土难离的缘故才一直在村里苦熬的余正川一家，也在老父老母饿过去后，在身为大哥的余正川带领下开始了逃荒之路。

沿途所见遍地荒凉，成群的人走过后如蝗虫过境，青草不见一根，皮能吃的树从底部到顶梢是一片白。人饿得随时会死去，也确实有许多抱着生的希望逃出来的人倒在了路上。

在失去媳妇和三个儿女后，余正川总算带着家人来到浊河附近。将在这附近千辛万苦找到的最后一点榆树皮煮上后，为了能活下去，余正川几人可不就想到能以人换粮的石头村，只不过还没商议好就被柳笙撞上了。

这会知道所谓粮食“卫星”真相的柳笙，更加担忧起下花村中的夏家老小，打算连夜赶往全阳县买煤，尽快回攀花县去。

正跟船员商量这事的时候，偷听到柳笙一行人要前往整个山南最富饶之地的余正川急忙发问。

因着山南此时饥荒全面爆发，这一路过去不知会遇上多少流民，看出余正川想跟着同行的柳笙到没想着拒绝。一来人多势众，能少受些流民骚扰；二来余正川是本地人，也能更好的与当地人沟通，到时买煤、运煤都可以让他帮忙找人。

打定主意的的柳笙直接同正一脸希翼看着自己的余正川说道。

“余阿叔，你们要是想跟我们一起去全阳县里，到时这买煤的事可就得靠你帮忙。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干活，给你十斤粮票外加二十块钱。”

“能不能把钱全换成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