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1 / 2）

顾北清跟秦可的作息规律惊人地差不多-总的来说就是没有规律，但又总能一日三餐不落地在餐桌上碰面。再加上秦可大概是真的无聊，很仗义地帮何亦然分担了一半作业，两人经常一起在书房待着，偶尔还讨论一下题目，倒是很快就熟络了不少。

秦可先前光知道顾北清英文写得不好看，没想到中文也写得一言难尽。在某个刚睡醒午觉晕晕沉沉的下午，他看着顾北清写的解题步骤，好像看到了一群虫子在纸上蠕动，眼睛都开始发痛，一时悲从中来，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真丑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一个学了六年书法的人，他确实有资格作出评价。

“哦？”顾北清抬起头，“那要怎么写？”一般情况下秦可不那么好为人师，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秦可索性走到顾北清旁边开始教学。“首先要把笔拿好。”秦可握着一支笔示范，“这样子。”顾北清学着他的手势握笔。

“食指往上一点，别握太紧。”顾北清听话地调整。“怎么感觉还是不太对...”秦可靠得更近，左手撑在顾北清椅子的把手上，右手包住了顾北清握笔的手。

顾北清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又细又长，秦可堪堪裹住，开始调整他手指的位置。“嗯，就是这样，记住没？”秦可满意地调好了，转过头问他。

记住什么？秦可凉凉的手搭上来的时候他心思就没在笔上了。事实上一开始就没在。草草看了一眼，顾北清点头：“记住了。”秦可便让他写个“永”字，他一笔一划地写出来，姿势无误，态度认真，还是出奇地丑。

“要不你先教我怎么写好横竖撇捺之类的。”顾北清诚恳地建议，“我基础没打好。”

于是秦可便手把手地帮他打基础。顾北清坐姿很好，秦可弯着腰带他写，近到眼睫毛能刮过他的太阳穴。写完一页纸，秦可腰都酸了，便直身道：“有感觉没？”顾北清对上秦可笑道：“有了。”

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秦可坐回对面时还在想。他的思考结果是顾北清求知的态度比预期的好太多了，当晚就打电话让人从秦宅送了箱字帖过来给顾北清临。

顾北清练字的第三天，大年三十的前五天，柳瑶和顾志刚都回到家了。

柳瑶很疼秦可。这种疼爱既来源于对亡姐的追念，对秦可的怜惜，也因为秦可实在契合她的所有期待。这么些年，秦可好像只是秦家的孩子，其实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但秦可长得太像他的亡母了，特别是那一双乌黑透亮，像黑曜石一样的杏眼。

抽象的爱表达起来倒是很具体，秦可被拉着逛了两天街。他又白又瘦，骨肉匀称，是天生的衣架子。柳瑶觉得他穿什么都好看，看到什么都想给他买。硬生生把他卧室里的衣帽间堆满了。

这天晚上，何亦然来找顾北清打游戏。不会玩的秦可坐在一旁观摩学习，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是柳瑶端着碟黄澄澄的凤梨酥站在门外。

柳瑶总说秦可太瘦了，她这次回家后阿姨都闲着了。除去一日三餐精心准备外，柳瑶每晚都端上一碟亲自做的点心。顾北清不需要怎么操心后，她的重心便转移到了工作上。但在顾北清还小的时候，她几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她有很多爱要慢慢地补给秦可。

“然然也在呀？待会带点回家吧。”柳瑶放下碟子，叮嘱了几句让他们不要玩得太晚，早点休息之类的就下楼了。

“太难得了，我感觉咱们上小学后就没怎么尝过阿姨的手艺了。”何亦然左手托着块凤梨酥啧啧称奇，右手把手机塞给秦可道：“可可，你先替我玩。”

顾北清眼睛盯着屏幕，耳朵倒没闲着，冷冷地飘了句：“你跟谁可可呢？”何亦然光顾着吃，没搭理顾北清。秦可从善如流地接过手机，跟着顾北清躺赢一局。

“这游戏叫什么名字？我也想下载。”秦可兴致起来了，拿起自己的手机凑过头去看顾北清的。他洗完澡没多久，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碰上顾北清的卫衣，洇湿了几道水迹。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顾北清答非所问，起身找了个吹风机，站到秦可身后征求意见：“我帮你吹？”秦可无可无不可，何况顾北清每一个疑问句都根本不需要回答，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