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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本少担着,谁能捉了她,赏!”
那几个护卫不再迟疑,将花醉逼到墙边,她顺势就上到墙檐上,瞧了眼院外的巷子,想着院子定是不能呆了,索性就翻出去。
院子里的陆大少还在颐指气使,“追,都给我追!”
追得上她?才怪!她可是花盗。
花醉心下悱恻,却见院里几个护卫真的跟着爬上墙,就顺着巷子往前跑。
飞花间不浅,曲折一段,她踏着青石板,原本还可见朱门大户前站着的门仆,往后好一段,却是愈发的荒芜。
柳树探过墙头,轻轻拂过墙壁的斑驳。她放慢了脚步,不知不觉转过了下一条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老旧的府宅。
花醉停住脚步,呆呆地望着,好像踏进了虚无,连着呼吸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地方她来过!
就在梦里,那个出现过很多次的梦!梦中的小丫头就坐在门口石狮旁的台阶上,等着一个能带她回去的人。
她问:“那人是谁?”
小丫头执拗又倔强,“小寒。”
小寒是谁……
她走上前,才发现门上刀痕纵横,还有半张未脱落泛黄的封条,上书“庆元十三年封”。
庆元十三年,她八岁,之前种种,无所忆。
她轻轻擦拭着门环上的灰尘,迟疑着,扣了扣,哪里有人。
好像置身梦境中,再也绕不出来般,她无力松开门环,一低头,泪流满面。
…………
陆云栖找到花醉时,发现她正坐在苏氏旧府前的台阶上,靠着门旁的石狮,蜷缩着熟睡。
她走上前去,那人脸上还有泪痕,她的心像被揪了一下,缩回了正欲推醒她的手,将剑放下,就静静坐在她的身旁。
“连汋,你可是想起了什么吗?”她看向她轻轻问着。
“你还会记起我吗?”她又问。
“对不起……”她眼眸低敛,全是悲伤。
庆元十三年的冬日,似比往常更冷些,下过一场雪后,皇都又是苍白一片,满城肃杀。
“小寒,待过了年关,又是元宵节了,到时,我还在我外祖门前等你,你和我去看花灯。”
八岁的孩童玩心正大,连抄起书来也不安分,想东想西的,抬起头来,粉嫩的脸上蹭了一团墨色。
陆云栖趴在案前帮她抄着太傅的罚书,无奈地点了点头。
可是等不到元宵了。朝堂之上暗势诡谲,除夕还未到,以丞相江行清为首的数位大臣,接连上书直指大将军苏明悬有忤逆之心。
朝野上下哗然。
陛下下了御令彻查,说苏氏乃开国肱骨,定要给其一个交代。
适时,苏氏亲军驻守北疆未归,将军府皆为妇孺老弱,江行清亲拿御令搜查,无人敢拦。
飞花间的尽头便是将军府,陆云栖自宫内侍读归来时,时常会见到来往的侍卫。
查了好多日,终是没查出什么来。她听闻后很是高兴,小公主终于可以不用因担心外祖家的事而睡不着觉了。
那日,雪终于停了,她自府内入宫时,父亲给了她一本剑谱,说:“常听小公主念叨,想学你的功夫,你将这本剑谱交给她,让她好生学着。”
她以为父亲慈爱,便将剑谱带到宫中,拿到了连汋的面前。
连汋很欢喜,扯着她让她以后好好教她。
她都一一应下。临到下学走时,小人儿说:“小寒,我要吃糖葫芦,你明日带给我可好?”
“好。”
第二日,天未亮,宫内便传来消息,找到了苏氏通敌卖国的证据,就在归离宫内。
那处,正是小公主祁连汋的宫室。
时掌禁军的陆慎,当即带着三千禁军入将军府批捕,苏氏又不服者,当场诛杀。
是日,将军府长子苏定启率五百亲军自北疆刚好赶回,无诏入京,更坐实了忤逆之罪。陛下不待其陈情,下令围杀。
苏氏,便彻底反了。
听说,皇宫也乱了套,苏氏多年排布在宫内的棋子,护着年幼的太子杀了出去,皇后苏氏自缢于东宫。
再接着,苏氏整军,在归京途中,遇长公主祁青禾,与苏氏军中的皇族亲卫里应外合,血战三天三夜,尸骨遍野。
至除夕,风平浪静,陆云栖随陆夫人入宫赴宴,一个人拐进熟悉的宫室,推开门,殿内清冷,空气还残留着血腥气。
她喊:“连汋,你出来吧,我给你带了糖葫芦。”
可等了很久,不会有人兴奋地扑上来,说一些卖乖的话。
自那以后,再无人喊她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