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四节 瞒天过海(1 / 1)
前608年,每况愈下的东周已至第九任周王姬瑜。此时北方晋国联合诸小国与南方强楚相持,百年来互有胜负,也内乱不断。楚王新立,大权由鬬氏家族掌控,晋国则有权臣赵盾辅政。春秋局势进入晋楚相持,争夺郑国为附的拉锯阶段。大国征伐不断,逼的中间小国生灵涂炭,不胜其苦。
时九月初二,中州山镇所在,太室主峰峻极高耸云巅。一头白鹤和一羽青鸾正嘻戏于云海。一旁仙屏峰上有座古老驿阁,名曰白海居。它孤处百丈绝顶,乃仙家福地。这里花树掩映,夜雪未融。西倾的阳光下,两位长者正在弈棋。棋盘上,玄色子盘踞天元,月白子斜占一角。紧气过后,已至中盘。此时执月白棋子的长者,似要抬手落子,却又纹丝不动。指尖早结出细小冰挂,正折射远空一道虹光。显然,他已如冰雕般许久未动了。虹光拂过他饱经风霜的脸,还有他一灰一白两道眉毛,在飞雪的反衬下别有趣味。
也许是被虹光给照醒了,这长者忽然动了一下:“咳咳,难极...仙翁,这实在是难啊。要吃那数子,却落个双征之险。”他略一沉吟:“只得弃天中,另辟蹊径。”说着,在空旷的东角目外干脆落下一子,并注视着对面的长者,似有无限玄机等待他破解。
对面黑发长者和气福态,细看却是娃娃脸,长须长髯飘飘然而起,似老非老。只见他手握玄色棋子,目光凝重:“…伴我弈棋,为我分忧。玄武翁深知我心。”这位黑发的仙翁不仅须发常青,道行也似同样难测。
双色眉毛的白发仙人捋去鬓角雪点答道。“何来分忧,老夫不是也在劫中嘛。此劫相逼峻急,躲也是躲不来的。”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位玄翁与仙翁如此熟识,看来道行同样匪浅。
娃娃脸的仙翁听罢道:“你我虽分属两教,却并列圣石知命,心意相同。凡世庸人自扰,不知前世、困于今生,又岂知为来日远虑啊。”同时他手中玄色子似有所感应,陡然变为幽绿。仙翁眉头轻蹙,凝重的跟了一步棋:“对世人,溺而害之是护短;对仙家,排斥异己是徇私。玄武翁让棋于我,是启我阐教于绝境也。”说罢两人相视,一齐苦笑。他们先后起身,扶杖迎向暖阳,踱至台西槛畔。仙翁:“惜哉西阳,虽扬万丈华光,却藏晚风萧瑟。”
二人遥望远山,见太室山连绵数十里,环涯叠翠,只一座峻极峰披雪摩天、孤傲不群。巨大剪影在阳光下巍峨高耸,四周群山拱卫,云海澎湃,仿佛至尊王者般威严庄重。只是日已西沉,山阴处昏暗难视,似有迷瘴蠢蠢欲动。
南极仙翁望着山阴处若有所思,忽而一捋长须:“好一计瞒天过海,不速之客已经来啦。五百年前的往事尚历历在目,不想这子母天劫的子劫已转眼将至……这,便是在劫难逃么?”仙翁叹息。过了一阵,他似有所觉悟,明言道:“玄翁,子劫非百年不可解,我将避居天界相机而动,君常居凡世,宜善处之。方才天际虹光,乃我代掌教灵宝真仙,于玉京传下教主诏令,请阐教众仙赴会。想必也为了天劫吧……此去不知何年再会,保重。”仙翁将袖子一拱,飞雪瞬间便没了棋局,凝成了一方坚硬的白玉。
“霜月出玉京,照石南斗树,西阳终不回,寄君饮朝露。”只听玄翁轻吟箴言,而仙翁颔首谢过,似已明白了其中意思。也许知己告别,此言足矣。
“桃子子子”仙翁回首天际轻声喊道。声音随云海而逝,却引来一阵芝兰轻风。清脆鹤鸣后,一头白鹤忽然振翅腾出云海,惊起漫天飞雪。又见仙翁足下轻点,已至鹤上。白鹤驼起仙翁,驻足不去。水汪汪的黑眼睛看着双色眉毛的玄翁。惹得他大笑,“扑拉”他变出个的清香蟠桃,喂了鹤儿,抚着白鹤长喙说:“仙翁此次瘦了不少,却是为你这虚荣精不成?”
仙翁也是莞尔一笑,“不愧是阅兽无数的宗主,竟猜到鹤儿爱美,嫌我太胖。”
“哈哈哈哈。”两人会意,一齐大笑。
此时那名唤桃子的白鹤已驮着胖仙翁振翅而去,仙翁却忽然的回身道:“千万保重!”言罢,声音已随白鹤消失在远空,他白色锦袍卷起的雪花犹自纷纷扬扬。
玄武仙人也微笑依旧,却轻声叹息,木杖一摇,一羽青鸾薄纱般缓缓落在他身旁,载他腾空而去。
仙人眼底群山壮丽,却只七星川上游的一片阴霾。他微微摇头:“阿冬,咱们这就准备起来吧。”玄武仙人轻抚青鸾后项,天青色覆羽流光闪烁。青鸾两声脆啼,似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