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不化神冰（十）（2 / 2）

“我要娶妻。”

“你要娶她？”

天大的笑话！那她这些天都在干嘛？陪别人的男人吟风弄月？

她心有不甘，更多的锥心刺骨的痛，眼泪没个准备就掉出来了。

燕子琴也觉得自己这么干有点混蛋，低下头说：“但这事我表妹先给我讲了，她不愿意嫁，我也不想娶。”

水明雪不说话，单单是看着他就让他觉得自己有愧了。“我本是想同我母亲讲讲，过几日去你家提亲，我母亲不肯答应，也不让我给我父亲说。”

“你要是有意娶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也不是……非你燕家不嫁。”

“可是我非你水明雪不娶。”

这算是把两人的感情讲清楚了。水明雪一时有点恍惚，恍惚了半天才道：“当真？”

燕子琴立刻正了正身子：“千真万确，我若是变心了，我就淹死在这玉淀河里！”

若是寻常女子，该捂着郎君的嘴说不要胡说了，偏偏水明雪是个执拗的，咬着嘴唇说：“记得你这句话！”她堵着气夺过船桨，自顾自的划船上岸，然后气鼓鼓地跑走了，任燕子琴怎么叫她都不搭理。

两天后，安顺巷冰俏酒的掌柜水老爷带着几车彩礼去了燕家，又生气地把彩礼全摔在街上，拂袖而去。

水明雪在家里着急等父亲说亲的结果，在苏南城里，这事情由女方出面已经很不体面了，父亲是疼她才同意去说亲的。

既然父亲出马，那一定能成。

但她没等到父亲，等到了侍女告诉她，父亲在燕家被羞辱了，正在街上气的丢彩礼发疯。

她赶到玄隆大街的时候，父亲已经气的不成样子。到底是没读过书的粗人，人脾气直，性子也直。面子受辱，便把这些镯子钗环连带一些打算赠给燕家的田契，通通扔在地上，甚至还撕了摔了，总之是怎么丢人怎么来，怎么无赖怎么来。倒是让路人捡了个笑话看。

倘若平日，受这些自命清高的人家嘲讽两句也就罢了，偏偏燕夫人舌根子下贱，句句恶毒，指着他的宝贝女儿骂。

他姓水的一生，就一个宝贝女儿啊！

水明雪一边招呼人收拾彩礼，一边劝父亲回府，突然听到一个妇人同另一个妇人讲：“都是儿女债啊，水家小姐是个贱蹄子，跑到人家燕大公子书斋里去搔首弄姿，勾得人家魂不守舍。还想嫁过去？人家啊都看不上她，真是可笑。就可怜这位父亲了。”

“看到了吗，这群人的嘴除了吃饭和嚼舌根，什么都不会。”白寻欢摇了摇头：“该到了跳河的阶段了也难怪她寻了死，大概是不堪其辱，不忍其痛了。”

桃苏看了他一眼：“他们也这么议论你？”

“他们谁不议论？算了算了，都是谈资，多点聊天的话头，无伤大雅。倒是这个水明雪，她突然给我们看回忆……她图什么？”

白寻欢正说着，身边的场景又开始变换。

玉淀长河从来都不带感情，只是静静地流淌着，如果有什么阻挡了它的脚步，它只会吞噬掉。它吞噬过碎石碎沙，吞噬过漕运船只，也吞噬过痴男怨女。

燕子琴紧握着水明雪的手，说道：“父母不让我娶你，我偏要娶你。我不在乎什么科举高中，我只想和你做夫妻。”

水明雪也是深情款款地回望过去：“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其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两个人就这样，跳进河里了。

玉淀河水滔滔，吞下了这一对亡命夫妻。

“燕公子不是说这话的人。”桃苏皱着眉说道。

白寻欢看了他一眼：“确实。不过，我觉得水明雪没必要给我们放回忆。她把这些凄凄惨惨的故事扒拉出来，也没说明白燕子琴是怎么变成行尸的，也没解释她到底怨什么，反而觉得他们心甘情愿，投胎再做夫妻。”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她不是真的想给我们看这个故事。她想转移我们注意力！”

话音刚落，整片回忆都破碎掉，他们回到了燕家的卧房里。

白寻欢倒是还清醒，身边燕子仪等人似乎都一起看了这个回忆，全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恍恍惚惚，连自己在哪里都还反应不过来。

最先清醒过来的燕子衿倒吸了一口凉气：

“嫂嫂的鬼魂，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