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下)(1 / 2)
08
这些天收到几则零碎的留言,我个人非常感激。写这篇文最初是冲动使然,但现在仿佛牵扯进了更多的东西。我想了解连环杀人案的全貌,或者说是否真实发生过这件案子。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袁裕这么多年对这起大案闭口不提。我期望各位读者能够多与我互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及时告诉我,说不定我身在此山中还没你们看得清楚。你们有任何问题,我都会尽力回答。
基本原则有三个:一、能力范围内。如果问我“池旭在想什么?”“当年王子鸣的报案卷宗写了什么?”这些问题我都回答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二、不重复原则。故事里讲过或者之后会讲的我不会再重复叙述。比如“Eric几岁了?”三、细节优先。我一向觉得细节才是灵魂。比如以下两个问题“你还知道哪些人口失踪案?”“池旭的公司有联合创始人吗?”我肯定优先回答第二个(如果能找到相关资料的话)。
接下来同学与池旭这场会面,他讲得非常仔细,因此我单独用了一章来描述。这也是之后所有事件的起点,像一条横亘的分水岭。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那么这之后,他则是彻底置身于噩梦里。
[第六天] 下
我拒绝了,这次能抓住池旭也好,证据不足释放也罢,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了一切我能做的,问心无愧。之后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也不想听到。至于那些尸体和同伙,我自认没那么大本事能处理。如果警察都爱莫能助,我又能起什么作用。
袁裕听完我的看法也表示了赞同,说实话我很感激。我知道这次无论毛发检测结果是什么,都给他添了很大麻烦。
我只想去警局接回Eric,然后带他回家,回我父母的家。无论当初我们吵了多久,争执了多久,我还是想回去。我很清楚,我一个人撑不下去。
袁裕给我买了个新手机,复制了SIM卡,说有事随时联系。因为案子还没结,他让我暂时不要出省,可以住到他那去,我说我想回趟家,袁裕点头说也好。
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Eric被放在一个纸盒里,里面垫了些棉布,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我伸手去摸,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全身僵硬。他怀里抱着一匹粉色小马,是池旭给他买的毛绒玩具,他一直很喜欢,我不知道池旭还把这个带出来了。我想把玩具扯出来,还是没忍心。
我跟小刘他们道了谢,抱着盒子往外走,走到警局门口时有人叫住了我。
“王子鸣先生。”从警局里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说,“我是池旭的律师,请问您方便现在聊一聊吗?”
“不方便。”我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您父母年纪都不小了吧,万一在外面遇到什么流氓混混,怕是会受到很大惊吓。”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个男人,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人模人样。
“你说你是池旭的律师?”
“对,如果您能...”
我走上前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知道律师为当事人服务要遵守职业道德,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律师可以威胁别人。对不起我对你的威胁不感兴趣,池旭要是有本事继续杀人,好啊,你让我把我全家都杀光算了。”
说完这话我心里涌上一股快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
他刚想开口我又继续说到:“对了,你也应该有父母有亲人,就不怕作孽太多报应到他们身上吗?”
他没再说话,这时我手机振动了一下,以为是袁裕发来的短信。
打开一看是一个网络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一张图,是我父母散步的照片。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们了,照片里的两人老了很多。
我克制住自己想给这个律师一拳的念头,抬头看着他,他毫不闪躲,笑着说:“怎么了王先生?我觉得您对我的当事人可能有很深的误会。我刚才的话也不算威胁,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罢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直接安排池旭和我见面。”我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万一现在就有人跟着他们,我没有再想下去。
袁裕问我为什么又同意见面,我含糊带过了。池旭如果真的手眼通天到这个程度,我不觉得把照片给袁裕能查出什么。
“全程录音录像,有问题随时出来。”袁裕对我叮嘱道,“能诱导他说出什么最好,不能别勉强。”
我问能带Eric进去吗,他低头想了一会,同意了,让我进去把箱子放地上。
半天没见,我却觉得恍如隔世。
池旭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放在桌面上,抬头看着我进门、坐下。
“你报的警?”他看了一眼桌角的箱子,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对。”
“说了什么?”
“都说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池旭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像在嘲讽,他说,“总是不听话。”
“所以呢?你又要去多杀几个人?”
池旭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他无话可说,但真到了这一步,我才发现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这些问题像石头一样堵在我的心口,压得我喘不过气。
“Eric,”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停了一会才继续,“Eric走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
池旭像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个。
“在。”
“那还好。”有人陪着他,他应该走得没那么遗憾。
“你又何必这么惺惺作态,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池旭说这话时毫不掩藏自己的讽刺与恶意。
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像被一把刀猛然豁开,鲜血淋漓。池旭说得不算错,我确实把Eric生病看成了一个契机,只是我没想过他会死。
池旭最了解我,所以他也知道什么话最能够伤害我。
“你约我见面,不会就是说这些吧?”面上不显,我心里已经是百孔千疮。
“八年了,王子鸣。”池旭略微后仰靠在椅子上地看着我,说,“玩个游戏吧,交替提问,每人八次机会。能回答的我都会说实话,不过你也要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这算什么?我站起身想离开,又想起袁裕的话,“能诱导他说出什么最好”。
“就这样?玩个游戏你就放我走?”我双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要看你说的放,是什么意思了。”池旭这句话说得很慢,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出警局可以,但离开他的控制范围,不行。
“好,你先还是我先。”我坐回到座位上。
池旭抬了下手,让我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