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从来都是他这样一张口气死人不偿命，小李探花总算是尝到了被噎得无话可说的情况。
难怪总有人说他要不是李寻欢，凭着这张嘴早就死上一百回了......
那纪歌这样的，岂不是祸害遗千年？
李寻欢艰难在两人要离开时又喊住了他们：“你们的选择......是何时的事？可是我要去扬州提亲？”
林诗音在听见提亲二字后便飞快转过身，深怕自己眼中掩饰不住的情意再次折断她唯一做出的决定。
“表哥先前不是也与我说并未想好该何时成亲么。”纪歌拍了拍林诗音的肩膀，给她撑腰，“你耗得起，咱们诗音可耗不起。”
李寻欢真的急了：“我并非是要辜负诗音——你说，何时将吉日定下来？我必将给诗音准备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绝不委屈！”
纪歌也没想到李寻欢竟会快步追了出来，或者说，他追了出来，却是被林诗音一招帝骖龙翔给定在了原地。
——得说她还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力，所以没上剑破么。
然而也只有纪歌才能察觉到背后林诗音身形有些颤抖，她等了许多年，为求的不就是这一句话？
当李寻欢真正将话说出来时，林诗音以为自己受过的委屈都会烟消云散，剩得一片真心。
可当她真的听见时，忽而也就真正放下了。
她还爱着李寻欢吗？还爱着，深深爱着。
林诗音走出屋宅，没有回头，“表哥心意诗音心领。”
李寻欢动弹不得只能定定地看着她，“那为何你还要走？”
林诗音这次却连头也不回地道：“因为诗音忽然发觉，这处别院，这个李园，实在是太小了。”
纪歌也慢慢与她一起走，最后还是回头看了李寻欢一眼。
“表哥要是想通了，三月之后，夏荷最盛时......来扬州走一趟吧。”
“届时你的答复，再来确认，这一纸婚书到底能否成真。”
*
潇湘细雨，烟拢尘嚣，这一走纪歌与林诗音在路上走了一月有余，两辆马车不紧不慢赶着路，大有游遍途中风景之意。
而等到了扬州时，两辆马车变作了十几辆，浩浩荡荡进入扬州城时难免被人围观，而当他们来到了素有瘦西湖美名的保扬河时，围观的人就更加多了。
原因无他，只是这马车上走下来众多的莺莺燕燕，就足够好事之人看花了眼。
走过二十四桥，步至长堤春柳，无论这些年轻的少女们再如何孤僻的性子也会舒缓一二，其中便有一人掬了一池湖水，清澈的湖水由指间落下，溅在了粉色的衣裙上，染开了一朵深色的花。
那少女顾盼回眸，饶是身在众多莺燕之中也掩不去她的美，“林姐姐快来啊，你不是念了一路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还有这小金山，熙春台，怎么到了地方却这样放不开？”
林诗音拗不过她，无奈道：“仙儿，你带着她们玩得开就好，我在这里看着你们都看不过来，哪里还有空与你们一道玩。”
林仙儿嘟了嘟嘴，即使这样稚气的动作在她做来也是漂亮的紧，边上游玩之人无不看呆。
众美这样肆无忌惮地走在山青水迢之间，到底还是引来了无端放肆的登徒子，姿色各异的美人放在眼前叫这些色狼哪里忍得住？
然而要是他们在搭话耍流氓前看清了一众美人眼中诡异的光芒的话，怕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招惹错了人。
只见那登徒子穿着锦衣华服，动作却是不规矩到了家，色心包天一来还是冲着林仙儿直接去的，两相对比之下周遭有些血气的侠士几欲拔剑，好赶快能救美人与水火之中，再促成一段佳话么！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刻，这些身穿粉衣一看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美人统统做出了统一的动作，抽出双剑的姿势不要来得太整齐，即使是剑光还未到，只听声音都令人生生打了个寒战。
“姐姐，这次让我来！”
“不——妹妹还是让姐姐来吧，对付这种登徒子姐姐有经验。”
“还是妹妹来吧，姐姐您去休息。”
“......”
很好，玫瑰都是带刺的，这里的玫瑰带的不是刺，是四十米长的大刀啊。
那位姐姐说的有经验的确也没错——她是孤儿出身，在路边遭人调戏眼看就要发生强抢民女的戏码，却在拉扯着路过肉摊时顺手抄起了剪子一下捅在了对方的大腿之上，两边追追逃逃跑了大半个城，才在城门口遇上了纪歌的队伍后被收入了七秀坊下。
那姐姐当时只颇为遗憾地说了一句话就让纪歌拍板将她收入了门下：“可惜了，我是对着那狗东西的下三路去的，结果只捅到了大腿！”
而林仙儿则是林诗音在出门多久后救下的，她为了父亲的病去舍身崖许愿，准备舍身跳崖时遇上了下了马车喘口气的林诗音，两人一见如故，在解决了林仙儿父亲的病症之后她便加入了这趟去往扬州的队伍。
其他姐妹遭遇大多如此，令人唏嘘之余便也是她们很快熟稔起来、且努力习武的动力所在。
毕竟——她们的师父给了她们自由，给了她们争取尊严的机会，她们又怎么不会好好把握着弥足珍贵的机会呢。
“你们都散了，这样与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一众秀秀后面传了出来，未等人看清出声之人的容貌，只见一双玉足落在眼前，而后狠狠地就朝着那登徒子踹了出去。
那人翻滚了十来米才堪堪停下，口鼻冒血头晕眼花，正当他要破口大骂后赶紧跑路前，一双足够冰寒的剑器就搁在了他的脖颈处。
登徒子额角沁出了一滴冷汗，说不出话来。
“若是让我再在这扬州城内看见你骚扰良家姑娘，有一次我便挖了你这对招子，还敢再犯就阉了你。”
那登徒子疯狂点头生怕那对剑器落下，屁滚尿流就跑了。
纪歌收了剑，回眸望了一眼自他出现后就作乖巧贴心状的众人，三秒之后还是忍不住破功，笑出了声。
“走吧各位小姑奶奶们，前面就是我说的忆盈楼了，也是我们未来的家。”
众女娇笑称是，便由林诗音领着她们穿过了长长的廊桥，登上了那栋堪比望春楼的楼阁高台。
忆盈楼与坊内其余建筑都称得上是瘦西湖畔楼阁一绝，碧瓦飞甍，雕梁画栋，早有人见这些楼阁的搭建，可即使是扬州城内消息最为灵通之人都不知晓，这些近月来无声无息修筑的连绵楼阁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纪歌在众人观望之下微微点头，竟是行了江湖人的礼节道：“下月初一是我七秀坊开放之日，届时将邀请各位公子各位豪侠，同赏唐时公孙大娘之浏漓剑器，共品霓裳羽衣曲。”
等他走入忆盈楼后，身后众人无不哗然，七秀坊之名便是在一日之内，传遍扬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