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这世上唯有医生不能生病。他们应该是钢铁超人，不休息，不生病，一直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江晚自打工作以来就不敢生病。医院不同于其他的地方，本来医生休息时间就少，倘若任何一个医生生了病，其他医生的工作量就会翻倍。他一直以来就是小毛病，真到了病得上不了班的程度很少，经常是三天两头胃疼。同事也跟他讲过要按时吃饭，奈何同事自己说这话心里也没底气，一天到晚没两顿饭能按时吃。

江晚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努力克服曾经对于中年秃头主任的畏惧，点了一下盛京的头像。

“院长，我请个病假。”

盛京接了电话，一听江晚沙哑得一塌糊涂的嗓音，心中一惊。

“怎么了？”

江晚虚弱道：“没怎么，可能是着凉了吧。”

盛京还是放心不下江晚，细致地叮嘱道：“你怀着孕，叫照顾你的人不要随便用药。”

江晚手心一紧，冰凉的屏幕贴上他的掌心。他过了很久，才道：“院长，我知道的。”

无论科技怎样进步，现代的人们仍旧像很久以前的人们那样，怀孕期间几乎用不了任何药，基本都是物理疗法或者纯靠硬抗，捱过生病期间难熬的时光。

“那你好好休息吧。”

电话挂断了。

江晚手一松，手机滑落在枕边。

他缩回被窝里，冷得浑身发抖。雪上加霜的是，长时间连续的门诊工作和怀孕给他的腰背带来了难以负荷的负担。除了冷，背疼，腰酸，喘不上来气，使得他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疼痛绵长而剧烈，不给人一丝喘息的余地，像是无限拉长的折磨。江晚很想爬起来把这些记在他的孕期观察报告里，却连起身都做不到。心脏跳得很快，隔着单薄的胸膛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窗外热闹的街市传来熙熙攘攘的声响，买菜的妇女同菜摊的小贩计较几毛钱的得失，付过钱了还要讨两根香葱；楼下的大爷乘着树荫下象棋，时不时发出几声懊悔的叹息；年纪尚小的孩子由omega带着在嬉戏玩耍，刚刚洗干净的衣服又蹭上了土。

而江晚，是一个人。

周晗鲜少在办公时间走神，明明看着检查报告，眼前却浮现出余白杭的身影。他的眼神如烈火，又似情歌，坦率地展示给周晗看。周晗默念着余白杭的名字，打开了他的病历，飞快地拉到最下方。

臆想症。

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的三个字。

他们素昧平生，周晗是第一次见余白杭，余白杭也是第一次见周晗。此生的交际，也不过是从医院开始。

余白杭是病人，他认错了人，才给了周晗一腔爱意。

周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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