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余白杭是一个很乖的病人，他醒着的时候规矩，睡着的时候也规矩。他没有什么爱好，醒着的时候一般都是在画画。画的是最简单的东西，云、山、木，最常出现在他的画面里。他画画特别安静，若不是推开门来看，一定会以为他睡着了。

他画得却很真，真到有时候也会让人忘了这是一幅画。树叶虽简，却叫人看到了纹路；湖面虽静，却叫人看到了碧波荡漾。可他画的中央，总是留着一大片空白，就好像他的心里也空落落地缺了这么一块。

昨夜他又不知怎么了，扭头就往外面跑。护士追到走廊尽头没追到，连忙联系保卫科去找人。没等保卫科那边传来消息，人又悄悄回来了，一声不吭地爬上床，拉好被子躺下了。护士眼尖，瞥见他一闪即逝的笑容，很甜很甜。

周晗穿着一身浅灰浴袍，凌晨枯坐在家中沙发上，没有一点睡意。他犹豫了许久，走进架上还没来得及拆开的新书。

在触及封面时，周晗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拥抱。

他一向是工作狂，执行大多数人忍受不了的工作时间表。他是一个不婚主义者，以前谈过两场恋爱，都无疾而终。身边没有个关系近的人，也没想过找个omega要个孩子。他父母早些年还年年说，近两年也不再说了，任由他自己一个人过。

很难有人想象得出来一个完全的拥抱是什么感觉。周晗至今仍能回忆起肌肤相贴的感觉，非常奇妙，紧紧相拥就好像是一个人。余白杭整个人完全窝在他怀里，双臂紧紧环抱着周晗，像是他什么也不要只要周晗一个人一样。他抱得紧得叫人有些不舒服，总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似的。

他不动，周晗也没有动。他们就站在电梯后的走廊暗处。余白杭摸清了他工作时间，总是会跑来这里等他，仿佛是倾尽所有似的拥抱。一天，就为了等待这一个拥抱。

他不怎么说话，可他的小动作总是出卖他的心思。他心里明白，他能拥有周晗的时间很短，短到很多时候对不起他一天的等待。他总是想抱得长一点，再长一点……可总有要松手的时候，最先松开的是他的手，最后松开的是他的心。就算周晗坐上电梯了，余白杭的依旧在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开，眼神像是无限延长的线，周晗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周晗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拥抱了。

余白杭很执着，他从不放弃他自己的守望。他每天都来，每天都会站在这里等，就好像他坚信，只要他等了，周晗就一定会来。

这样的拥抱多了，周晗有的时候也会恍惚，也会产生溺于这份爱意的窒息感。他想要说出口，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认错人了。”

周晗有的时候也会想，余白杭在等的是确有此人还是他的幻想？到底这世上有没有一个阿辰对得起这份爱？

他昨天一定是疯了！

为什么余白杭抱了他，他也回抱了余白杭？

书会告诉他渴望已久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