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周晗从来没想过荆楚嘴中所说的乏善可陈的omega能这么带劲，既像个经验老到的妇产科医生，又像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孩子。

“江先生？”周晗轻声喊道，“先出来吧……”

在被这个世界的男人会怀孕这个事实雷到外酥里嫩之后，江晚作出了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反应——他用被子把自己给蒙起来了，每个被角都压得紧紧的，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病房里就出现了一个很可笑的画面，江晚躲在被子里不出来，周晗和护士也不敢硬来，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哄江晚出来。

拱起来的被子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在模仿雕塑。

周晗失笑，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荆楚，带着一日之内经历了大起大落情绪尚不稳定的荆余和不明真相的护士小姐出了病房，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江晚窝在被子中央，心里闪过不少念头，最终却不知怎么地落在了那个和荆楚共进晚餐的夜晚，他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月光那样亮，那样凉，荆楚在他问到“男人怎么会怀孕时”五味杂陈的表情都仿佛历历在目。那时候，荆楚也很茫然吧？

毕竟，男人居然真的可以怀孕！

江晚好奇得将右手覆上小腹，小腹尚且一片平坦，丝毫看不出来怀孕的迹象。江晚没忍住作为医生的本能，下意识想建档做观察日记，这样他就可以做第一个记录男性孕期的人，从而发表一份具有非凡研究价值的论文在SCI上……转念一想，这个世界肯定有数不胜数的男性怀孕论文，他肯定做不了第一个了，心里还颇为沮丧。

先开口的是荆楚。

“……对不起。”

江晚愣住，荆楚是在为傍晚时的粗暴道歉。

江晚是在众目睽睽下“逃跑”的，说是逃跑有些不太合适，改为不辞而别也许更加合适。在没有办理出院手续，甚至在身体状况并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离开了私人医院，蓝白条纹的病服都来不及换下，背影看起来很是萧条，这是监控器最后拍摄到的影像。

荆楚想，他穿得有点儿太少了，早春的风会不会太冷了？

这可能是荆楚平生第一次有类似于牵肠挂肚的情绪，第一次为一个人而感觉心神不宁，第一次怕江晚照顾不好自己……如果他想，他可以沿着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调取监控找到江晚。

可是，他没有。

周晗斟酌了许久，话才说出了口，“荆楚，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晚是医科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清楚的认知，他甚至在妇产科领域比得上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医生，他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的。

荆楚仍旧眸中难掩忧色，沉默着一语不发。

办公桌上摆的是一张彩色的照片，依稀可以辨认出小鱼似的蜷缩着的胎儿，看起来像是正在甜甜地睡着，做着数不清的美梦。

这是那天的彩照。

江晚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动，明明晚上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还想过粉饰太平，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原先他把关系想得太简单，把因果想得太简单，他还可以毫无负担地扮演“江晚”。如今要把这样沉重的责任放在他的身上，要他对一个孩子、伴侣负责，实在是太难了，就好像是一下子就会压垮骆驼的稻草，而他，不愿意受这样的折磨。

江晚大概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都是普通人，他就这么像所有的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了。当初在高考结果出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问他为什么要学医，像他这样优异的成绩，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