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1 / 2)
糊里糊涂的拜堂之后花墨年就进了洞房,老老实实的坐着等着妖王掀完盖头相忘江湖了。
花墨年叹了口气,这洞房里到处也都是和那吓人花轿一样吓人的东西,怕是妖间特色了。那边悬挂着兽骨,另一边插着两三朵红如血的彼岸花,脚下是一张巨大的兽皮。
说实话,这一堆兽皮白骨的,装饰的有点像山匪窝。
花墨年打量了一会儿,就老老实实的坐着等着了,还没过多久,便有一股妖气透过门缝逼了进来。
妖气这东西难以言说,但每个妖身上的妖气都有些许不同。这妖气就是柳昀烬的,受过一次便感觉得出来。
花墨年打了个哆嗦,眼下还没放松一会儿,立刻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七上八下。
虽说各处都有各处的规矩,在天间花律娘娘与帝君成亲时也不是人间成亲的步骤,但纵观世间三界,哪儿也没有这么早就双双入洞房的规矩。
那妖气倒不像之前那样愈发沉重压着人,就只似有似无的飘在空气里。但它越是如此云淡风轻,花墨年压力就越大,一阵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房间的门被人慢慢悠悠的推开,这股本就细微的妖气随着开门声消散,一阵邪风鱼贯而入。
这风实在有些大,花墨年连忙按住红盖头,心中不禁有点想哭。
这房间外面是一条仄长的走廊,凡是会动的走过来都该引起他注意才是。花墨年也不是凡人,五感都超出常人,别说妖了,按道理,无论神鬼还是人魔都该注意到,但他竟没注意到柳昀烬什么时候就到了这房间门口。
这柳昀烬到底什么妖怪?
脚步声似有若无的响起,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他面前。
随着脚步声的戛然而止,花墨年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好一阵乱蹦,蹦得心绪紊乱六亲不认,过于紧张,竟有些头昏眼晕了。
妖王掀了盖头就走了!妖王掀了盖头就走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喊了两遍,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纵观人生四百年,就是还没飞升时,他在殿前挺直了腰板对着天子大放厥词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一双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花墨年浑身一哆嗦,闭上了眼,已经做好了被妖王掀盖头的准备了。
谁知下一秒,突然天旋地转,他直接仰面倒在了床上。
花墨年愣了,愣了良久,发现眼前还是一片红。
柳昀烬没掀盖头!?!!?
岂止没掀盖头,这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点红的柳界主,正抱着他把他按到了床上,头埋在他颈窝处瞎蹭,也不知道在蹭什么,又有什么好蹭的。
花墨年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仰面倒着,动弹不得,感觉非常不好。
花墨年虽然文人傲骨,绝不会拿些贬低的词形容自己,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只有一句话形容如此孤立无援的自己。
四脚朝天的王八。
“陈笑恕个天杀的。”花墨年回过神来,愤恨的想,“肯定是帝君让他来骗我的!”
早知如此,他就是把帝君老头那金镶的大殿给哭倒也不嫁过来!
妖王为什么不近女色?那还不好说吗?
断袖之癖啊!
帝君怕是早就知道这一点,才大张旗鼓的办了个宴会,其他的都是配角,主角打从一开始就是他这逢上宴会必定要去蹭吃蹭喝快活一番的花瓶!
帝君就是知道妖王爱好,打算投其所好,正好花墨年官小长得好看,干脆把他打个包送给妖王,好锁上天间妖间的交好关系!
到时候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反正花墨年一个小仙,拿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打不过妖王。
所以这个时候,他就只有被妖王吃干抹净的命了。
花墨年悲愤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红盖头下咬牙切齿的谩骂帝君那糟老头子。但柳昀烬似乎能看透他想什么似的,在他耳边哈了口气,声音沙哑,缓缓道。
“我不动你。”
花墨年怒极反笑,心道你不动我,这话说了估计没人信。
但他再怒也不敢在妖王面前撒,只硬着头皮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直至此刻,柳昀烬抱了他足足有一刻半钟,力度又极大,抱得花墨年上身都发麻,柳昀烬这才起了身,伸手缓慢的掀起了盖头。
花墨年很悲愤,已经准备誓死不从。他一把丹墨里泡出来的傲骨五百年不弯不折,今日也不能折在柳昀烬手里。他要当场自废法力,变回凡人,以死相逼。不管如何,先镇住柳昀烬!
说干就干,盖头刚被掀开,花墨年左手出双指,指尖泛金光,立刻就要按到自己脖颈上,终结这四百年星河灿烂的仙生。
他这满腔悲愤视死如归,准备和柳界主以死相搏的一腔热血,一下撞进了柳昀烬满眼的小心翼翼里。
即使此后过了十年百年千年,花墨年始终也记得他这一眼形容不来的虔诚与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