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告别（1 / 2）

李响听到李炼语无伦次的质问，只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那眼神冷漠淡然，没有一丝温度。

李炼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几欲崩溃，指着李响大喊起来：“你怎么会出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来索命的鬼吗？”

李响听到他最后一句问话，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他手掌在李妈妈的脊背上安抚似地拍了拍，不甚在意地回答：“鬼魂只找做过亏心事的人索命。你做过吗？”

李炼闻言大惊失色，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被身后的沙发绊住，差点栽倒在沙发上。他神色惶恐地瞪着李响，嘴唇开合几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响扶住李妈妈的胳膊，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而并不成功。沈郁赶紧过去帮忙，把她扶到旁边的躺椅上坐好。

李响朝前走几步，离李炼的距离更近了些。

他微微抬头，直直看着这个比自己成熟不少的青年。他们毕竟是血亲，细看之下眉眼有几分相似。如果李响有机会长大，成年后应该也是李炼这个青年俊杰的模样。

然而，这样一对兄弟，此刻却一个冷漠逼视，一个仓皇闪躲。五官中相似的部分被诧异太大的表情给冲淡，正如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李响沉默了许久，淡淡开口：“你当年参与了多少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原因，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当年我却真心拿你当哥哥看待的。”

李炼忽然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兽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李响喊道：“别装了，你就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对吧？从你妈嫁过来的那天起，这个家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你出生以后更是，这里站着的是你的爸妈，我越来越像一个外人……”

李肃之满脸痛心：“你怎么可能是外人？”

旁边的李妈妈还想再说些什么，抽噎着没说出来。

李炼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像是在嘶吼。他在原地团团转了两圈，像是胸中的愤懑无处发泄，忽然抄起沙发旁小几上的一个陶瓷花瓶朝李响掷了过去：“讨厌你还需要什么原因！”

沈郁原本和李妈妈站在一起，看到李炼朝李响扔花瓶本来也并不担心，毕竟这孩子也是无实体的存在，一个花瓶还伤不了他。不过她须臾间反应过来，心里还是一紧。李妈妈身体不好，今晚情绪大起大落本就已经快要晕厥，再被李炼这么一吓怕是要更糟糕。

她正要往李炼的方向冲过去阻止他，结果那个花瓶在空中落到一半后堪堪转了个方向，然后晃晃悠悠地落回了原来的小几上。

李炼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愣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那个花瓶，再没有其它动作。

沈郁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看到旁边的贺正阳也正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沈郁送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看到贺正阳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然后，贺正阳看着李响：“差不多了吧？这个人一直在这里总归是个不安定因素。”

李响深深叹了口气，点点头。

于是贺正阳迅速来到李炼身后，右手手掌间凝出一点莹白色的微光，然后一掌拍到李炼的头顶。

李炼双目圆睁，脸上显出一点痛苦的神色，下一秒便软软地倒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识。

沈郁第一次看到贺正阳对活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有点惊慌地看着他。

贺正阳朝他摆摆手：“别怕，待会儿他就会醒。我只是封住他一点神魂而已。你报警吧，他醒来后会跟警方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的。”

沈郁想起之前邵远老老实实跑去警局自首的例子，放下心来。拿出手机利落地打了报警电话。

室内李肃之夫妇被事情的骤变惊到，这会儿看到沈郁报警才反应过来。

李肃之看着倒地不起的大儿子，又看看肃然站在旁边的小儿子，眼神中全是纠结。

李响的妈妈则明显松了口气，她缓了缓劲儿后对沈郁道了谢，又朝那边的李响伸出了手：“李响，到妈妈这儿来！”

李响转身看了自己母亲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李妈妈怜惜地看着他，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却只摸到了一团浓雾似的虚影。

她愕然收回自己的手，呆呆看了看，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李响无声垂着头，绝望又哀伤。

“妈，我得走了！”李响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艰难无比。

“我以后还能再看到你吗？”李妈妈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希冀。

李响站起身来朝窗口缓缓走去。

他在窗前站定后，轻轻开口：“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在你们面前出现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室内的双亲，目光清澈而坚定，语气哀伤却带着一种孤勇：“爸爸妈妈，十几年前我离开时身不由已，也没办法跟你们正式告别，也是我短暂人生中最大的遗憾。现在，我正式跟你们，也和我过去的人生告别。对不起，以后都不能再陪在你们身边。”

李肃之朝他走了几步，试图挽留他多停留一会儿。

李响朝他挥挥手示意不必这样。

李妈妈站起身来想朝他扑过去，脚步虚浮着有些踉跄，被旁边的沈郁稳稳扶住。

李响朝她摇摇头示意她站在原地。

然后他眨眨眼，睫毛翕动着，两行泪水沿着腮边无声地滑下，瞬间在空中消失。他脸上有泪，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个带着一丝满足又有点怅然的微笑：“爸，妈，谢谢你们一直牵挂着我，以后的日子，请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