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放弃（2 / 2）

沈郁转头看他，贺正阳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放在身侧的一只手握成拳，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而他的眼神，专注又炽热，浅灰色的眸子映射着顶灯的光线，视线几乎带着能将人灼伤的温度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她一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语气里尽是兵荒马乱：“可是我不能……”

贺正阳眼里的火焰渐熄，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不可自控的颤抖：“所以，你改变主意了？”

沈郁的心狠狠揪了起来：“不，这不一样。贺正阳，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想怎样。我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这样拖着你……”

贺正阳怔怔地看着她，沉默良久。

沈郁心里五味杂陈，她想告诉贺正阳，不，不是这样，我舍不得你，请你不要对我失望。

她又想说，你该有更适合的路要走，我不能这样任性地纠缠着你，让你最终得到一个不知道会怎样的惨烈结局。

可是她嘴唇开合几下，依旧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有点急切地去看贺正阳的眼睛，那仍是她熟悉的那一双眼，通常那眼里总是盛着无限的活力和热情，而此刻却如同雨夜里的小巷，幽延曲折，仿佛有极深重的情绪，却让人无法看得分明。

她忽然闭紧了双唇，忽然不想再解释了。

眼前的人是谁啊，那是个从小一起长大，过于熟悉彼此个性的人，这个人一直大气疏朗，却从来不是个愚钝的人，很多时候，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敏锐，还要剔透，那些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怎么会不懂？

然后她听到久久没有开口的贺正阳轻轻垂下了头，微不可查地说了声“好！”

沈郁蓦地觉得四周的空气像是忽然被抽空一样喘不过气，她艰难地深呼吸几下，把自己的头埋在手臂里，眼角在袖子上用力地蹭了蹭。

再抬起头时，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她勉强支撑起一个笑脸：“阳仔，我要帮你补齐魂魄。我不管你是什么样儿的，你都该有最好的状态。”

她顿了顿，用力眨了几下眼，强行把即将流出眼眶的的泪水憋回去，轻轻地说：“我会陪着你，直到自己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为止。”

贺正阳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动容和心疼无法掩饰。

他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触感很轻柔，只带动了几缕发丝，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了。

贺正阳收敛情绪，脸色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她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里饱含着近乎执拗的坚定：“我会守护你，直到……我不得不离开或者——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说完这句话，贺正阳的手掌顺着她的头顶下移到她的脸颊，他用手背在她的一侧脸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沈郁感受到来自脸颊上微不可查的轻柔触感，可是被他碰触的地方莫名地有些发烫，她下意识地想去抓住他的手掌，一抓之下当然又抓了个空。

贺正阳猛地收回自己的手来，他不自觉地低头看着那只手掌，又抬眼去看沈郁，毫不意外地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失望。

贺正阳的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涌现出掩饰不住的悲凉。

他猛地转身飞到窗前。

“贺正阳！”沈郁下意识地张嘴唤他。

贺正阳在窗前站定，却没有回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便从窗口离开了。

沈郁深深叹了口气，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很久。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

最开始自然是孩童天性。小饭桌四人组每日同进同出，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度过的。

小孩子自然有他们最简单的规则，跟谁熟悉就跟谁玩，谁有趣就跟谁玩，而对于沈郁而言，贺正阳自然是最熟悉又最有趣的那个。

之前经历了大队长双双下马事件之后，贺阿姨出马，上门去给班主任道歉，又不知道送了些什么礼品，班主任对他们的态度倒是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不同，可沈郁却觉得世界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很是消沉了一阵子，每天上学都没什么精神。

贺正阳看她情绪低落，也只能尽量安慰安慰她，逗她开心。

一个课间，贺正阳买了两个蛋筒冰淇淋，很自然地递给沈郁一个。

沈郁看到冰淇淋，情绪还是不错的，很配合地笑着接过，又想起什么，带着点儿坏笑地看着他。

贺正阳有点无奈，把自己手上的那个冰淇淋也递给她。

沈郁麻利地接过那个蛋筒，把底部的包装纸拆掉，然后一口把那个蛋筒底部的小尖角咬掉后，再把蛋筒递还给贺正阳。

贺正阳无所谓地笑着摇摇头，拿在手里开始吃。

这款冰淇淋的蛋筒底部有一层巧克力，沈郁最爱吃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