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境（1 / 2）

十日期满，众修士出了境，幻境中正春光明媚，青山绿水，现实中却飘着鹅毛大雪。只隔着薄薄一层赤色烟雾，气温却是天差地别。

空中一道无形屏障将大雪阻隔在外，屏障之内的百派修士们，修为较高的行动如常，面色红润。修为较低的打着寒颤，握手成拳抵在面前，哈气取暖。穆池呆呆立在云影之境出口，止步不前。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往年通灵派所处的区域，被其他几派分割了。

穆池一人代表通灵派开境，入境，出境。在将门派，道号及姓名印在猎祟囊上之后，却发现连个属于他休息打坐的地方也没有。

几人站在一处，楚予道:“穆兄，去那边休息会儿吧？”楚予所指，正是茨巫派修士所处的区域。

穆池看了眼远处正朝着他走来的杜若，摇头道:“不了，你们忙自己的，我自有去处。”说罢便朝杜若走去。

二人走近，杜若率先开口:“瑾瑜这十日可传你讯符了？”

“传讯符？”穆池心中疑惑，这十日，他并未收到任何人的传讯。那次符草楼内偶遇，方绥对他的评价他仍记忆犹新，仔细想想，收不到才最合理。

穆池一笑，“静远尊何必为难于她。”

杜若亦是一笑，意有所指道:“为难她的另有其人。”但在穆池正欲问他所言何意时，杜若却耸耸肩道:“不可说。”

穆池:“……”

穆池如今揣着双重身份，一是通灵派无名无实的掌门，二则是聚音派上宾。他将四合一的猎祟囊取下，递到如今的聚音派掌门，方栀面前。不愿多言，也不敢多言，放下便走，寻了个地儿，闭目打坐。

一群黑衣修士中寻出穆池那格格不入的蓝色校服，不是难事。穆池还没来得及将竹制坐垫捂热，就察觉到了身旁坐下了一人，君阶中期修为。

那人坐到穆池身侧，声音略显压抑，“你救惜韶道友时，我与望舒道友，璎珞小友一道猎杀妖兽。路上璎珞小友同我说，她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温柔，善良，与世无争……”

穆池睁眼，“说这个做什么？”

徐诺满面愁容，低下头不敢去看穆池的眼睛，“若当初我没插手此事，事情或许会往别处发展。你没能查出真凶，没因我重伤，琉璃尊也不会死。”见穆池脸色愈发铁青，徐诺补充道:“至少不会死在我们手里……”

一听这话，穆池只觉得胸腔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无处释放。他狠狠瞪向徐诺，质问道:“璎珞小友没了姐姐很可怜是吗？那尚在襁褓的婴儿没了爹不可怜？柔弱女子死了丈夫不可怜？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可怜？无辜惨死的年轻人们难道个个蛇蝎心肠？死不足惜？琉璃尊是在为民除害？”

徐诺被这一连串问题问得双眼发直，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琉璃尊是个可怜人？”

“嗯……”徐诺点头。

穆池笑着摇头，脑中却浮现出扶苏复仇时的场景。他指向自己的双腿，铿锵有力地说道:“我自然知晓她是个可怜人，但那又怎样？世上可怜人千千万，我不奢求可怜人能以德报怨，但绝不能容忍他们滥杀无辜！”

倘若时光倒流，即使是被徐诺怒斥不近人情，穆池仍选择挑明真凶。惋惜是有的，但绝不后悔。

徐诺的面部表情很是怪异，既诧异穆池的反应怎会如此激烈，又生出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