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你做事我一向放心，如今我走，将冰夷龙族与双儿托孤于你，我亦放心。”寒蕶清冷一笑，道“我痴缠倾爱他十万栽，最后，也不过是得了个天罡诀而已，我这十万年，算什么呢……”

顿了一顿。

“我冰夷氏龙族今由长子傲雪承继女帝之尊，倘若……倘若有一日凌霜心存不轨，欲篡夺女帝之位，冰夷龙族可群起而杀之！”寒蕶的声音虽不高，但那一股决绝杀意却不容小觑。

“主上！”

“冰夷氏龙族上下遵令而行！如有违逆，一并同罪处置！”手一挥便断了赤蛇的求情，寒蕶用最后神力凝出一颗指尖大小的水玉珠，交给赤蛇：“把这水玉珠给凌霜戴上，日夜须臾不得离身，今凭空出现荧惑守星之大灾星兆，为保昆仑山冰夷氏龙族上下无虞，我欲封她半边神身，使其神力不得周转全身，修为不得精进……为保万全我已在此珠设下禁术，以她之力断无可能取下，除非有一日她身归混沌……他日，此珠定会在她危难中，护她平安，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寒蕶这是彻底做绝了的，赤蛇到底不忍，壮胆上前刚替怀中的小殿下求了一句，就被寒蕶抬手打断，双眼迸射出的凌厉狠决的目光，赤蛇对上那目光，一哆嗦，止了声响。

“赤蛇，我就把凌霜交托于你，望你可严厉教导，我这厢，感激不尽。”寒蕶呼吸也开始变得极艰难费力。

“主上万不可如此！”赤蛇怀抱凌霜，头重重磕在琉璃地上，“属下只恨不能为主上报仇！又有何颜面受主上感激？主上，赤蛇不甘心！”

赤蛇最后带着深深绝望的一句低语，像捅破窗户纸似的瞬间激起一众守主的复仇之心，此起彼伏的连声相应。

“住口！”寒蕶急喝一声：“我寒蕶凭一己之力灭掉应龙族半数，此仇在我寒蕶这处就算两两相抵！但我寒蕶在此立誓，昆仑冰夷氏龙族往后三代不得与天界应龙族结邻、结友、结亲，也绝不礼拜皓灵天君，及座下任何一位弟子！”

良久，寒蕶一滴泪自颊畔滑下，双目在一众守主的哭泣声中缓缓阖上，她诚然愧疚的说出此生的最后一句话来：“我寒蕶，一生愧对混沌冰夷氏龙族。”

女帝寒蕶身应孽业大劫，九天俱悲，日月同哀，混沌灭世之先兆也随寒蕶逝去而化于无形，如幻梦一场。

小殿下凌霜出世的那一夜，恰逢出现荧惑守心之星象。

翌日，土缕携赤蛇与陆吾一同前往凌霄殿知会天帝，冰夷女帝寒蕶归于混沌，应龙天帝听后当即失声痛哭，

土缕等回到昆仑山后，立刻在昆仑山上设一方冰境，将两位少主置于境内照料，并遵先女帝寒蕶遗令，此境只许女子入内，男子不得踏入半步，且在昆仑山上施了结界，此结界正是皓灵天君昔年所创的天罡罩。

这结界一出，天界为之震惊。

土缕将先女帝寒蕶手信亲自交到皓灵天君手中，当时，正巧三岛十洲仙翁东华大帝君也在。

展信看过，静默了一个时辰后，皓灵天君才不辨悲喜的问上土缕：“她走时，可否痛苦？”

双眸猛地锐利狠眯，土缕垂首，双手作揖挡住面容，持着极平稳的声音答非所问道：“先女帝已为天君诞下两位女婴。”

言毕，土缕不再多言，恭敬有礼的拜别两位尊者，旋身离去，刚踏出殿门，突然听到东华帝君焦急唤着皓灵天君的尊号，一声一声，如骤雨打落花。

土缕勾唇，狠狠笑出声。

当日夤夜，皓灵天君赶往昆仑，在先女帝仙逝的大殿之内，端坐于榻上自行散去元神，坐化而去，只留下一方宣纸，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缘起，情深，随你，一应。

听闻皓灵天君坐化的消息，天帝悲痛戚戚，广袖一挥令天界举丧百年，千年之内不得设宴奏乐，不得婚嫁歌舞。

那一夜，东华帝君在紫府饮着清酒，始终沉吟一句：“她走，你才知自己情深……皓灵兄，你托付我之事，我东华定当竭力，保傲雪凌霜顺遂平安……”

东华帝君举起手中的杯盏，轻轻一翻，清冽的冷酒承了最后的道别，洒在了白帝府冰凉凉的琉璃地砖上。

昆仑山上，冰夷氏女帝冢前，土缕怔神站了一夜，黎明破晓时分，土缕伸手死死掩住自己的双眼，突然呕出大口鲜血，继而发出尖锐讽刺的凌冽笑声。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主上，您可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