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机（abo）（1 / 2）
01
展玟生终于顺利地渡过了这一次的**期。他有些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立在床边的半金属机器人，虽然心里清楚智力等级只有3的机器绝不会对他现在的狼狈模样产生蔑视的情绪，展玟生还是有些羞涩：“启动删除模式，删除时间一小时。”
机器人发出冰冷的模拟声音：“请求失败，删除模块受损。”
“受损？”展玟生惊讶了，“你没有办法自我修复吗？”
“损坏程度7，无法自我修复。”
展玟生沉默了片刻：“启动休眠模式。”他缩进被子里叹了口气。二手市场那个店主太过分了，机器有这么严重的问题居然绝口不谈……都怪他表现得太急躁，被人骗了。现在可好，退又没有购货凭据，送去修又没有多余的钱。
难道就让那个机器一直存储着和他结合的数据吗？展玟生如此想着，不安稳地睡着了。
黑暗中，机器人眼里闪过两道蓝光。
02
第二日清晨六点，展玟生醒了过来。他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反而感觉比每次注射抑制剂后更加精神。标记果然还是不一样的。他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慰，咬牙花费半年的工资去买个二手机器人总算不是冲动消费了。
展玟生是个Omega，生于温氏，他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天漫集团的董事长。作为数量稀少的Omega，展玟生是没有工作义务的，他所接受的教育和每日的生活都应有关于“生育”二字。可展玟生受不了那样的日子，他羡慕哥哥姐姐的生活——哥哥姐姐都是Beta，早早就进入公司历练了。
经过好一番反抗，展玟生从家里跑了出来，改名换姓伪装成Beta，开始追求自己的梦想。
目前他在一家私立小学当老师，教导性别还未分化的孩子们基础生物知识。
展玟生离家出走后过得还算不错，除了每次**期来临的时候。他没办法从正规渠道买来抑制剂，只能以高价从黑市购入。挣到的工资本就不多，又花费大笔金额去买昂贵的药剂，展玟生的日子十分清苦。于是，当那个一直给他提供货源的卖家神秘兮兮地问他要不要一个Alpha机器人时，展玟生心动了。
一个机器人的使用期限至少是二十年，其价格显然比折算成抑制剂要划算得多。除此之外，展玟生虽然不肯承认，但他确实有些受不了一直抑制**了——每次使用完抑制剂，他都会精神萎靡数日。
卖家知道展玟生手头拮据，特地给了他老顾客的优惠，分期付款。展玟生心头滴血地交出了首付。不过……不管怎么说第一次使用的效果还是不错。想到这里，展玟生脸上有些发烫，连忙从被窝里爬起来去洗漱了。
及至走进厨房，他才察觉出不对劲来——这个机器人怎么擅自在做饭？他昨晚睡觉前没有让它关机吗？展玟生正纳闷着，机器人已经端着一个大托盘朝他走了过来。
“紫菜蛋汤，辣牛肉拌饭，生菜沙拉。可以吗？”
展玟生愣了一下，回应时居然结巴了：“可、可以。我来拿就好。”他实在是不适应被人照顾。
即使对方不能算是普通意义上的“人”。
展玟生坐在饭桌边，铁塔似的伫立在他右侧的机器人使他有些焦虑。他很想让这家伙回到卧室去待机，可同时心里又有些不忍。沉默片刻，展玟生拿起勺子默默吃了起来。
太好吃了。他有些惊讶地“唔”了一声：“你……以前不是士兵吗？”
机器人的回复罕见地慢了半拍：“不是。”
展玟生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机器人大概是数据存储模块受了损坏，才不记得以往的事。依着卖家的说法，这家伙是个退役的士兵，但退役的原因，卖家不愿多说，展玟生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模块受损基本相当于格式化了，他权当做自己买了一个新机器人。不过展玟生买它回来时，完全没打算让它做保姆的工作，他只是想买个能提供标记服务又不会使他受孕的模拟Alpha。
现在这个情况，算是物超所值吗……展玟生这样想着，穿好衣服出门去上班。到了公司刷指纹锁时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又忘了给机器人下达“待机”指令。展玟生不禁有些担忧，它该不会闯什么祸吧？毕竟它现在的智力等级很低。
还是应该在手机端下载一个机器人绑定系统。
怀着这样的心思，展玟生一整天的工作效率都不高，还好今天没有排课，只需要批阅几个班级的电子文稿。下了班，他匆忙地拷贝了一份没看完的作业，赶回了家中。
家里一切如旧。机器人像是算准了他回家的时间，恰好做完了晚饭。
展玟生看到它本该银色的金属指尖黑漆漆的，茫然道：“你的手怎么了？”
“三级灼伤，修复进度百分之二十。”
展玟生心里一紧。他有轻度的社交恐惧，不想要个酷似成年人类的机器陪伴在左右，所以从来没允许对方覆盖硅基仿真皮肤。谁能想到它会因为这种原因受伤？展玟生有些愧疚：“你煮菜的时候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覆盖皮肤。”
“指令冲突，请提高智力等级或取消指令。”
“……智力等级提高到5。”展玟生一边脱掉了工作服，一边疑惑了，它等级只有3的时候都能做那么好吃的菜，在部队里不会是炊事员吧？
吃好晚餐，展玟生便躲进书房批改作业了。考虑到机器人今天稳定的表现，他打消了让它待机的想法。机器人的智力提高后，开始接管家里所有的清洁工作——展玟生中途出来泡咖啡，惊讶地发现这家伙把床单被罩全换新了，正在调试干洗机洗旧的那套。
03
自此以后，展玟生的家里多了个金属保姆，他自己没有察觉，但确实日渐懒惰了。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有一天竟然险些迟到。机器人表现优异，展玟生又给它提了两次智力等级，提到了最高等级8，对应正常人类的智商水平100。机器人讲话的姿态越来越像是个真人。展玟生和它的交流多了起来，偶尔在学校受了委屈或者碰到了死活不听管教的小朋友，展玟生都会忍不住和机器人抱怨两句。
不管他说什么，机器人总是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每次的回应也全都是在支持他。他骂别人，它就和他一起骂，金属块义愤填膺的滑稽模样总会惹得展玟生笑起来，那几丝不快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转眼半年过去，展玟生的生日到了，他特地请了半天假，又给本来就不会累的机器人也放了假，兴冲冲地提着一大盒定制的蓝莓芒果千层蛋糕回家，举办了一场超小型的庆祝会。
机器人不覆盖仿生皮肤时是做不出任何表情的，可展玟生莫名其妙地认定对方有着羡慕的情绪，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呃，制造日期吗？”
“不记得。”
“那就从你来我这里开始算吧，满一周年的时候我也给你庆祝一下好不好？我给你置换一个新系统。”
“新系统的市价是二十七万。”
“……”展玟生有点羞恼，“我会攒钱的！”
机器人提议道：“我不要新系统，我想把智力等级提升到9。”
“你已经是最高等级了，没有9。”
“有，我是初代机。”
展玟生插蜡烛的手一抖，诧异地抬起头：“初、初代机？初代机不是全部被销毁了？”
所谓初代机并非指第一批能够完全模拟人类的人工智能，而是特指第一批“军用机”。彼时鹅、鹰两大国处于冷战对峙阶段，纷纷开发超时代的军备力量。其中一个方向就是军用超智能机器人——智力可以到10的机器。
后来秘密泄露，绝大部分国家对此种研究进行了抗议和谴责，谁也不知道人类究竟能否驾驭智商远超人类本身的机器人。两国顶不住各方压力，公开销毁了所有研究资料和已经制作出但还未投入使用的四个机器人成品。
从此，初代机成为了传说，唯一留下的只有“赋予机器ABO特性以提升不同性能”的法则。展玟生知道这东西还是因为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媒体的相关报道铺天盖地，他随意浏览过几则，却也没放在心上。生活在一个中立的小国里，再逆天的发明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展玟生绝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碰到活生生的初代机。
04
晚宴不欢而散。
展玟生觉得烦躁，他有种被欺骗和利用的感觉，可说起来，难道不是他自己鬼迷心窍买了个二手机器吗？知道了这机器的真实身份后，展玟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有点害怕“初代机”，尽管对方和他生活这么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具体可怕的地方。他当然可以把它交给国家，但那样做，他自己Omega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展玟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机器人算准了他的为难，才无所顾忌地告诉他事实真相。
“我可是已经把你当做家人了……”展玟生感受着飘窗外刮进来的寒凉晚风，鼻子有点发酸。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拒绝主动和机器人交流。机器人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变化，依旧每天认真地干活。
变故是在两星期后一个夜晚发生的。一个小偷和一个黑客摸进了展玟生的小公寓，计划盗窃一些贵重物品。两人惊讶于公寓的贫穷，翻了半天，最值钱的居然是桌上的一支钢笔。
黑客丧气道：“这种古董不好出手啊，*，这家人比我们都寒酸！”
小偷迅疾地把钢笔塞进裤袋里：“失算了，撤。”说实话他也难过，踩点好几天，这家分明有个一看就很高档的机器人，怎么会没钱？
两人穿着特制的鞋，蹑手蹑脚又坦荡荡地准备从大门开溜。
谁都没注意到的阴影里突兀地闪出一道蓝光。小偷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钳制住了，胳膊折断的剧痛使他嚎叫出声。他那黑客同伙是个初次外勤的技术工，已是吓得双腿发软。
展玟生被异响惊醒，眯着眼睛，光着脚走出卧室。“开灯。”随着声控的命令室内骤然明亮起来，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机器人一手拎着一个陌生人，金属的面庞上似乎有着森森然的冷气。
小偷缓过劲了，恶狠狠道：“好呀！我要告你！驱使机器故意伤人！”
展玟生脸都白了：“你们是谁？”又对机器人道：“你先放开他们。”
机器人毫无怜惜地把两人往地板上一丢：“这两个是贼，偷了你的钢笔。”
小偷露出了无赖本色：“对，我是拿了你那破笔。可你看看，那玩意抵得上我的医药费吗？折我的胳膊，哼，等着瞧吧！”
展玟生知道有关机器人伤人的法令都是非常严苛的，这个坏蛋说得没错，他若去闹事，展玟生和机器人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无暇去责备机器人的莽撞，展玟生好言好语道：“你的医药费我来赔，这件事私下解决可以吗？”
小偷狮子大开口：“十万，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展玟生心下一沉，为难道，“医药费两万就够了……你要的是不是太多……”
“十万，一分不能少。”
05
展玟生花费了巨额息事宁人。小偷和黑客趾高气扬地走了，卡内透支的他游魂一样飘进浴室，放了一大缸水。展玟生浸泡在里面，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所谓得偿所愿的幸福，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实在太苦了，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压抑。他要隐藏身份，要拿着那点可怜巴巴的薪水算计来算计去，现在还要给机器人善后。逃出来的代价，他真的承受得起吗？为了自由，他真的愿意付出这么多的心血吗？
机器人静悄悄地进了浴室。展玟生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他，心里抽搐着发疼，他应该命令他关机，应该把他搁置在阁楼里落灰，再也别出来惹祸，可他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至于原因，展玟生很清楚，却不想承认。他莫名其妙地爱上了这个机器人。他怎么能喜欢一个机器？
爱情应该是甜蜜的，为什么他连这种甜蜜也不配拥有，为什么他总是选择一条小众的路。
机器人打开了浴室的热循环空调。
“关了。”展玟生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不冷。我没钱付暖气费了。”
“我可以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