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2 / 2）

果真如此！鹿方圆荒谬地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几天提心吊胆，现在悲剧已经发生，她的心里却踏实了些。总归应该比前世早发现了些时日，肝癌这种病，虽然不好治，但是总归是有希望的。

鹿方圆看着妈妈，妈妈这时候放下了伪装，显得异常疲惫。她应该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睛里面似乎有雾气弥漫，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她不想在女儿面前失态。

“妈……”鹿方圆握住了妈妈的手。

“你可给我藏严实了。”方清萍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儿，“我知道你不是乱说话的孩子。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让你姥姥和姥爷知道，记住了吗？”

“嗯。”鹿方圆点头，“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鹿方圆又问：“医生说是什么情况了吗？”

“医生说幸亏我们查的还算早。”方清萍也不管女儿听不听的懂了，她压抑了一个白天，现在就是想说说话减压，“你姥爷还没有明显的临床症状，应该不是特别厉害，等明天入了院再仔细查查有没有转移什么的。”

“妈，你别太担心。咱们好好伺候姥爷手术，现在病情不是特别严重，姥爷一辈子做了这么多好事，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好啦。”方清萍冲女儿微微笑了一下，“快些睡吧。”

关灯睡觉，但是床上的两个人都在辗转反侧。

夜深了，鹿方圆听见旁边传来细细的抽泣声，应该是妈妈躲在被子里默默流泪。她止住了翻身的冲动，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妈妈这么坚强的人，一定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鹿方圆终于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为什么呢？她想，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这么好的姥爷却要经受病痛的折磨？身体里蓄积的水汽在眼里凝聚，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她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

夜深人静，月色透过窗子照在屋里，银色的光辉美丽又安宁。可惜，月光却只照亮了窗边的一小块地板，把床留在了永恒的黑暗里，留下床上的一对母女，用阴影掩盖住自己的悲伤，任泪水浸湿被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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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来，家里面鹿方圆和方清萍眼睛都是肿的，舅舅和舅妈也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倒是姥姥姥爷精神头还挺好，估计睡得还不错。四个失眠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打起来精神，省的被姥姥姥爷瞧出端倪。幸好二老老花眼，也看不出来家里孩子们脸上的眼袋。

“现在医院里床位这么紧，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挨上床位。”方清萍问舅舅，“哎？你不是有个同学在市里医院吗？”

“是李庆，我昨天就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跟肝胆外的张主任关系不错。”舅舅说，“张主任在肝上这块儿也是个专家，李庆说现在医院里正好空出来一个床位。让咱们今天拾到拾到就搬进去，这星期做点儿检查，下周一就能手术了。”

“你说着都是什么世道！”姥爷哼了一声，“上医院看病是老百姓的权利，还得找人走后门！”

“哎呦你就少说几句吧。”姥姥白了老头一眼，“你是那个沾光的就别这么多埋怨，要不是大云认识人儿，我看你就在家挨着吧。”

“挨着就挨着，我还不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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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舅妈今天也请了假没上班，正好陪着姥爷去医院。姥姥虽然身体好，但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去了医院也是给孩子添乱，就在家呆着，方清萍就让鹿方圆在家里陪着姥姥。

中午的时候姥姥做了饭让鹿方圆给送到医院里去。

鹿方圆拎着保温桶到了医院，进了病房却没找着人。

这是个双人间，旁边住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估计也是刚入院不久，正倚在病床上看报纸。

“叔，这边床上人去哪儿啦？”

“大爷去做检查了还没回来。”大叔看见这么个讨喜的小姑娘，笑着回答，“你是大爷的外孙女儿？”

估计病友们已经交换过情报了，鹿方圆冲大叔笑了笑：“对，那是我姥爷。”

“真是个好孩子，今年多大啦，上中学是不？”

“十五了，刚初中毕业。”鹿方圆把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叔您歇着，我去外头找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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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病房，鹿方圆顺着走廊往外面走打算乘电梯去下面门诊部看看，经过楼梯的时候却听见楼梯间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鹿方圆连忙打开门想下去找她妈，却被妈妈愤怒的语气吓了一跳。

方清萍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外面人看了笑话，但是怒火已经快把她的理智烧没了：“……鹿文韬！”

鹿方圆不自主地停下了开门的动作，顺着门缝可以看到，方清萍正在里面打电话，她背对着楼梯口，一手捏着手机，一手紧紧攥成拳。

“你他娘的不知道你那个妹妹是个什么玩意儿？”方清萍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她差钱吗？啊？她跟你要钱你就给？”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方清萍又骂了一句：“行行行，你就记得你那个妹妹，也不知道人家记不记得你的好！”

方清萍长叹了一口气：“我也犯不着因为这个跟你生气了，你等着吧，要是我爹这回真出了什么事儿，我看你也不用跟我过了。”